黄景升面向赢重威,说道:“王上,我们可以修一条路,连通秦国与巴国,那样的话,一来巴国有变,我们可以快速地派兵过去,二来巴国的粮食物产,也可以源源不断地运往我们秦国。”
赢重威说道:“石正峰曾经进谏,让寡人开凿通往巴蜀之地的道路,当时寡人觉得浪费物力人力没有什么用处,现在看来,这用处大大的。”
赢重威虽然在心底里不怎么喜欢石正峰,但是,他不得不佩服,石正峰确实有先见之明。
黄景升说道:“王上,现在就派人修造道路吧,巴国的千里沃野不能便宜了别人。”
赢重威点了点头,说道:“好,寡人要做天下无双的王,不能偏安一隅,这巴国寡人是要定了。景升,寡人任命你为征南将军,准备吞并巴国。”
“是,”黄景升朗声说道。
赢重威君臣决定了要吞并巴国,樊芝泉毫不知情,还在万山县城里,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秦国援军的到来。
赢重威给樊芝泉送来了国书,告诉樊芝泉,秦军正在集结之中,很快就会赶来救援巴国。樊芝泉欣喜若狂,郁闷了许久的心情终于畅快了一些。
但是,等了很长时间,秦国的援军还是没有到来,樊芝泉心急如焚,又给赢重威写了几封国书,告诉赢重威,巴国形势危急,百姓盼秦国援军如久旱之盼甘霖,请秦国援军尽快赶来。
赢重威给樊芝泉回了几封国书,无非是一些敷衍的话,告诉樊芝泉,不要急,秦国援军马上就会到。
樊芝泉觉得有些不对劲,派出探子去秦国打探消息,探子回报,秦军早就在边境一带集结好了,但是,并没有开拔的意思。
樊芝泉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他猜到了,秦国不想真心实意地救援巴国,秦国和楚国一样,想的都是趁火打劫,只不过秦国的行为不像楚国那样赤裸裸的,那样拙劣。
樊芝泉感觉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毁了,毁了,巴国数百年的江山社稷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了,自己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呀?
想到痛心处,樊芝泉觉得胸口一紧,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樊芝泉病倒了,行宫里众人慌得六神无主,叫来了御医给樊芝泉看病。御医给樊芝泉开了几副药,叫樊芝泉安心静养。
这时,蜀国派来的使者到了万山,递上了蜀国的国书。蜀王要与樊芝泉签订条约,让巴国沦为蜀国的附庸。蜀王告诉樊芝泉,如果他不签订条约,蜀国就要立樊清泉为巴王,樊清泉会答应蜀国的一切要求。
樊清泉毕竟不是正统,威望也不高,如果樊芝泉能满足蜀国的要求,蜀国还是希望让樊芝泉继续当巴王,做自己的代理人。
樊芝泉把蜀国的国书看了一遍,然后叫来了穆仁清,说道:“丞相,这是蜀国的国书,你拿去看一看,处理一下吧。”
穆仁清双手接过蜀国的国书,看了看,立刻瞪起了眼睛,叫道:“蜀国欺人太
甚,王上,我们坚决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
樊芝泉摆了一下手,止住了穆仁清的叫嚷,说道:“丞相,你拿着这份国书,给大臣们都看一看,然后你们再议一下,这件事怎么处理就由你们自己定夺吧。”
穆仁清愣住了,说道:“王上,这涉及到国家根基,我们身为臣子,哪有权力定夺?”
樊芝泉苦笑一下,说道:“现在的巴国还有什么根基?我是个昏君庸主,我没能力管好这个国家,不如就放手让你们去管。”
穆仁清心想,王上这是什么意思,指责我独断专权,误了国家?
穆仁清立刻泪流满面,跪在了地上,哭道:“王上,臣身为丞相,百官之首,不能为王上解忧,致使国家糜烂至此,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樊芝泉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起来,快起来,寡人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安心养病,以后有什么政事统统交给你们,好不好?”
穆仁清诧异地看着樊芝泉,感觉樊芝泉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那个热血沸腾、励精图治的王了。
樊芝泉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说道:“丞相,你下去吧。”
穆仁清拿着蜀国的国书退了下去,从此以后,樊芝泉把所有政事都交给了穆仁清去处理,自己就待在行宫里吃喝玩乐。
王后罗氏得知此事,想要劝谏樊芝泉,来到书房前,敲响了房门。
“进来,”书房里传出了樊芝泉的声音。
罗氏推开房门,进屋一看,樊芝泉正挥毫泼墨。见到罗氏,樊芝泉很是高兴,说道:“王后,你来得正好,看寡人这字写得如何?”
罗氏走过去一看,樊芝泉在纸上写下了八个大字——“人生一世,得乐且乐。”
罗氏神情严肃,说道:“王上,您不能这样沉沦下去,您是巴国的王,巴国现在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黎民百姓翘首企盼,盼着您振作起来,拯救江山社稷。”
樊芝泉苦笑一下,放下了毛笔,说道:“王后,你说寡人继位以来算不算勤政,算不算励精图治?”
罗氏说道:“王上自从继位以来,每天日理万机,以雷霆手段,不避权贵,大义灭亲,整顿吏治,打击毒枭,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论勤奋,论志向,王上与历代先王相比,毫不逊色。”
樊芝泉叹了一口气,说道:“寡人付出了,努力了,可是换来的是什么?蜀国攻占了江州,在城中烧杀掠抢,楚国趁机也夺占了大量的巴国领土,毒枭们遍地都是,还没有扑灭。王后,你说一说,寡人就是什么也不做,每天吃喝玩乐,国家会比现在还败坏吗?”
“王上,”罗氏很是悲痛,流下了眼泪,哽咽住了。
樊芝泉笑着搂住了罗氏,说道:“王后你哭什么?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眨眼之间就过去了,要什么宏图大业,要什么青史留名,游戏人间,高兴痛快,这才是正道。走,咱们看戏去。”
樊芝泉发布了一道圣旨,叫百官征集戏班子送到行宫来,他带着王后罗氏和嫔妃们,每天都在行宫里看戏,从早看到晚。
罗氏劝说樊芝泉,不能这么沉沦堕落,否则的话史笔无情,会给后世留下骂名的。樊芝泉说道:“樊芝泉这三个字已经刻在了耻辱柱上,抹不掉了,寡人还在乎什么骂不骂名吗?后世的人喜欢骂就骂去好了,反正那时候寡人已经死了,他们就是掘坟鞭尸,寡人也不知道喽。”
御医给樊芝泉看病,告诉樊芝泉要稳定心情,不要激动,不要喝酒,不要熬夜,不要近女色。但是,樊芝泉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与医嘱反着来,御医不让喝酒,他就每天杯不离手,罗氏劝说他,他笑着说道:“万事不如杯在手,人生几见月当头。”
御医不让樊芝泉熬夜、近女色,樊芝泉就通宵达旦地看戏、喝酒,与侍女们玩耍。樊芝泉又下了一道圣旨,叫官员们进献美女,他要在百花丛中尽情嬉戏。
樊芝泉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罗氏、穆仁清他们怎么劝说也不好使。
有一天,樊芝泉正搂着一群美女喝酒、看戏,突然,一个小孩走了过来,樊芝泉看了一眼,这是自己的独生子樊照祺。
樊芝泉收起了嬉笑,推开了怀里的美女,坐直了身子,看着樊照祺,说道:“你怎么来了?”
樊照祺站在那看着樊芝泉没说话,樊芝泉冲着樊照祺身后的仆役、宫女发火了,叫道:“你们这些狗奴才,不好好看着太子,叫太子到这里来干什么?!”
仆役、宫女们连忙跪在了地上,说道:“王上恕罪,太子要来,我们拦不住。”
“还敢顶嘴!”樊芝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仆役、宫女们不敢说话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樊照祺看着樊芝泉,好像不认识这个父王似的。樊芝泉露出微笑,朝樊照祺招了招手,说道:“祺儿,过来吧。”
樊照祺犹豫了一下,朝樊芝泉走了过去,樊芝泉想抱起樊照祺,但是,努力了几次,累得头上都渗出了汗,还是没有抱动樊照祺。
樊芝泉苦笑道:“父王是个废人,现在抱都抱不动你了。”
樊照祺神情很严肃,叫道:“父王不是废人,父王是巴国的王,是独一无二、统御万民的王!”
樊芝泉看着樊照祺,那被酒色泡得麻木的心,又感受到了疼痛,剧烈地咳嗽起来。旁边的美女连忙给樊芝泉抚胸捶背,递上了手帕。
樊芝泉一口血吐在了手帕上,美女们吓得脸色苍白,惊叫起来。
“闭嘴!”樊芝泉瞪了美女们一眼,把沾了血的手帕扔掉。
樊照祺皱着眉头,咧着嘴巴,一副要哭的小模样,说道:“父王,您这是怎么了?”
樊芝泉把厚重的手掌拍在了樊照祺的肩膀上,说道:“祺儿,你不要学你父王,以后你要做一个有为之君,你肩上有千万斤的重担,你要把它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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