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船高速航行,直接从入海口途径鞑靼海峡驶向虾夷岛。不到三日已经到达虾夷最北端的宗谷。
“殿下最爱吃鳕鱼和秋刀鱼,记得多捞点。”谷大用高声吩咐捕鱼的卫士。
卫士们大笑着回答:“这里鱼多,保管让殿下一辈子都吃不完。”
朱寿裹着皮裘嘱咐:“别忘了捞一船送回国让父皇尝尝鲜。顺便回去通知西厂。”
后世的北海道渔场是世界第一大渔场。在寒流暖流的作用下,甚至会有大量的海鲜冲向海滩任人挑拣。操作好了,绝壁是遍地捡黄金!
一艘蒸汽船载着满满的海鲜,绕过朝鲜驶向天津卫。
“殿下,现在我们只有十四艘船,不到600人。”谷大用担忧地问,“人手是否太少?”
“我们来做生意的,人多了会虾夷人害怕。在这里,人手没有物资重要。去点点我们还有多少物资。”朱寿站在船头抱手远眺。
零一一语惊醒梦中人。他观念中的大明四处漏风,殊不知比起周围,大明是条巨龙。在十六世纪初的现在,除了曾经差点征服世界的蒙古人,很少有人愿意同大明开战。
背后有大明支持,他的步伐可以迈得大一点,计划可以更大胆一点。别的太子重心放在宫廷斗争,他的先天优势让他可以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有这么好的条件,他干嘛要弃之不用,反而步步为营呢?
苦兀岛、虾夷岛、北方四岛,都是大明的,他要在周围每一座海岛上立碑为证。此时谁都没资格和大明争议岛屿归属权!
正在朱寿憧憬美好的未来时,文华殿内死气沉沉。
寿宁侯张鹤龄兄弟两人,从兵部的一大堆旧资料中翻找出虾夷的舆图;戴义让人抬来行将就木的老太监;礼部汇报从日本收集到虾夷资料。
从各种资料上分析,虾夷是一个荒凉、未开化的岛屿。岛上连个像样的国家都没有。太子是想要土地想疯了吧?
“从唐朝起就没了虾夷朝贡的史料?”弘治帝的心一下子定了,“虾夷不算大明的属国,出兵无须理由。”
占城国是本国愿意归并大明,可若臭小子再对附属国下手,其余国家定会唇亡齿寒。
刘健绝望了,他跪下疾呼,“陛下,穷兵黩武乃是亡国之兆。”连宽厚的陛下提起战事都变得云淡风轻,大明可不能随着太子走向末路。
弘治帝呼吸一顿,压下心头的不悦,和气地说,“大明可曾派兵?可曾动用国库粮食和税银?何来的穷兵黩武?”
戴义好声好气地提醒:“首辅大人,太子亲卫和陛下亲军不归军机处管。”
刘健半天找不出语言反驳。从头到尾,大明的军队没出过国门。河套、大宁、哈密哪个名义上不是大明的?攻打吐鲁番的也不是大明的军队。
“臣提前恭贺陛下为大明开疆扩土,培养了一位好储君。”代王见机大礼参拜,希望获得弘治帝好感。
其他四位藩王们暗暗瞪了他一眼,相继跪拜恭贺。
弘治帝想派遣藩王驻守奴儿干都司的消息四处蔓延,大明上下的藩王们都起了心思。谁都不愿意成为圈养的猪猡。奴儿干都司虽然寒冷和偏僻,可没有强大的外敌,无须受到严密的管制。有内行厂在,大家坚信奴儿干会成为第二个大宁。天高皇帝远,是个好地方!
弘治帝养病躲进乾清宫,正是为了躲避宗室们的骚扰。宗室们为了得到这个好机会,把静心修佛的太皇太后、皇太后搬出来。
跟着崇王一起进京的郡王、郡主们,天天往清宁宫赶;嫁入皇宫后从不管事的皇太后身边围着辽王、兴王几位王爷的家人。宗人府更是堆着无数请求进京的折子。
不少宗室甚至主动,要把王府的土地无偿交还给皇宫內库。
弘治帝对众人的臣服笑得找不到眼,迈着威仪的步伐赶向坤宁宫,迫不及待地提前把好消息告诉皇后和女儿。
虾夷人少且仰慕大明,儿子不会有危险,他也放心了。只要儿子安全无虞,其他的都不是最重要的。
刘健想要追上去,谢迁拉住他的官袍。“首辅大人难道没收到李阁老的字条吗?只要我等在太子回国前,识相地处理好商税和矿场的事,我等还有一线生机。”
李东阳特意让女儿给刘健、谢迁两人传话,希望各派系精诚合作,保下他们手下中高层的官员。如果陛下在关键位置安排不同派系的官员,利用帝王权术一一分化,内阁真的只能恢复到太祖时期文书的地位。
“那个叛徒的话也能信?”刘健呲目。要不是李东阳把白莲教的人弄进来,周家也不会死的只剩下一条血脉!
谢迁低下头心中感叹:内阁已经被彻底分化。他们再也不能左右皇帝的意志。
当天晚上,刘健彻夜未眠。在家中两个孙子和大义面前反复纠结。
“,首辅大人何苦呢?”李东阳在狱中看到报纸上刘健的署名文章,从文章里看到了内阁的末路。
攥紧手上的报纸,几滴泪悄然无声地落下。“内阁首辅将和丞相之位一样,将成为历史。”
北镇抚司内的犯人死的死,贬得贬,也有陛下开恩给体面致仕离开的,如今留下的只剩李东阳和钱能。
“哇哇哇~”钱能恨不得与李东阳一起抱头疼哭,“希望殿下手下留情,给女真人留点种子。”
李东阳幽幽叹道:“放心吧,女真人对太子有用,太子不会下死手。”
‘啪啪啪’的击掌声传来,刘瑾和钱宁各提着一份食盒走来。
“小爷说得对,满朝文武能看穿小爷打算的,只有李阁老一人而已。”刘瑾从食盒端出丰盛的菜肴,恭顺地摆出碗筷。自从被太子交托重任,他已经很久没有伺候过人。
另一边钱宁走到钱能面前跪下:“养父,儿子来看您了。”
李东阳静静地看着刘瑾,揣测他来的原因。
“小爷命咱家开辟占城通往内地的路上通道。咱家遇到了些难事,特来请教李阁老。”刘瑾谦逊地笑了笑。
李东阳轻笑:“占城和大明有接壤吗?英国公镇守安南二十年都没让安南屈服,太子若想要短短几年内收下安南,这是不可能的。”
“此路不通,那就换条道。”刘瑾笑容满面。
李东阳把大同生产的葡萄酒倒入玻璃杯中,摇曳着杯子感慨,“唐人绝对想不到,他们心心念念想要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大明到处可见。”
“有太子做榜样,世风变了!”这瓶酒好涩,喝下后胸中被苦涩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