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咸阳宫正殿赶来的胡亥一行人到了招贤馆。站在招贤馆门口,胡亥一摆手:“报号——”
闻言,黑六高声报号:“陛下到——!”
与此同时,黑六作为前导,一行人进入了招贤馆。胡亥从容走到中央案前,他一身皇帝冠冕堂皇大气,腰间长剑威严,杀气冲天。
随着胡亥到来,招贤馆中声音此起彼伏,汇集成一道烦躁之音。
……
面对着各种议论叹息,年轻的二世皇帝却没有丝毫的窘迫难堪,他镇静自若地站在那里,看着入秦士子一言不发。
他只是看着,笑而不语。
……
就在这气氛变得凝重且诡异的第一时间,张苍对坐席之上的入秦士子拱手高声,道:“诸位先生,陛下亲临招贤馆,向先生们询以国策,以定诸位去向。”
随后又向胡亥深深一躬,道:“陛下,请入座——。”
胡亥摆摆手,没有坐入大案。他心里清楚,士子入秦,只是为了搏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并不代表一定会仕秦。
甚至于这些人中,有不少入秦甚至于只为了看胡亥的笑话。
……
心中念头闪烁,胡亥肃然站立,凝重开口:“诸位贤士不避艰险,跋涉入秦,朕与大秦朝野深为敬佩,谨向诸位贤士深表谢意。”
对着入秦士子深深一躬,胡亥,道:“六国王政复兴,项羽分封天下诸王,列国并立于世。巍巍大秦,不得已之下,退守关中秦国土。”
“当下大秦帝国积贫积弱,是以求贤图强。诸位入秦,当是一展胸中所学,实现心头的抱负。”
“大秦愿意成为诸位的淬剑大场,朕也希望因为诸位,大秦帝国能够再造,以席卷天下之势一统天下。”
……
一位中年士子不耐,打断了胡亥的长篇大论,霍然站起拱手,道:“秦帝莫要虚言,我等入秦,自是为了一展胸中所学,一舒心中抱负。”
“只是春秋战国有前例,士子达而任职。敢问秦帝任我以何职,以复兴秦国!”
……
公孙离如此公然向胡亥要官,确实为不逊之言,更是对大秦帝国的藐视,此举等同于直接挑衅大秦帝国。
这一刻,不仅士子们感到此人过于桀骜不驯大为失礼,秦国文武眼中怒气冲天。
……
“放肆!”
一时间,整个招贤馆徒然安静。只有张苍的怒斥,让全场紧张,默然无声。
胡亥瞥了一眼带着挑衅的士子,却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道:“先生言之有理,依春秋战国惯例,士达则任职。”
“但是先生是否忘记了一点,这不是春秋战国,那个士战天下的大争之世。这是大秦帝国,在大秦之中唯才是举。”
“唯有真正有才华的人,才能赐爵封君,与之分土。”
还是方才得红衣士子不耐,站起来拱手高声,道:“秦帝此言差矣,天下皆知大秦帝国功勋大将损失殆尽。”
“如今大秦帝国可以说是无士,我等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而来,陛下却如此烦琐不堪,惜官吝爵,大秦求贤令发与不发有何分别!”辞色锋利,引起一片赞叹附和。
这一刻,胡亥也基本确定了这个人,便是入秦乱求贤令的。一想到这里,胡亥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森冷。
胡亥深深地看了一眼众士子,朗声大笑,道:“惜官吝爵,人君大患。滥官滥爵,国之大患。”
“今朕欲求治国大才,赐爵封君,与之分土尚且不惜,何惜区区官爵权禄?”
这一席话慷慨激昂,掷地有声。顿时令士子脸色大变,全场静了下来。
……
全场默然中,座中一个布衣士子站起高声问,道:“在下陈平,请问秦帝,大秦帝国意欲何为?”
“陈平?”
刹那之间,胡亥心头大喜。他可是清楚陈平虽然不是汉初三杰之一,但是对于刘季而言,陈平的作用绝对不下于张良。
胡亥一字一顿,道:“入秦士子,各有所学。大秦帝国固然以法制为本,然则,有一条朕可明白告知诸位。”
“大秦帝国求实不求虚,无论入秦士子所学为何家,只要使秦国富有强大就行,未必一定要法家不可。”
“好!”入秦士子们终于一起认可了胡亥的这一番话,顿时霍然称好。
……
“敢问秦帝,如何识别入秦士子才具高低?”
迎着陈平的目光,胡亥断然高声大喝,道:“我等当以春秋战国之法,在这招贤馆中坐而论道。”
“好!”招贤馆中诸士子奋而高呼。
……
胡亥从容落座,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朕就在这里,论战入秦士子!”
这一番话出口,顿时令招贤馆沸腾了。秦二世胡亥以一国皇帝至尊,亲自与入秦士子论战,由此可见其求贤之诚。
陈平笑,道:“陛下英明神武,必将雄辩无匹,陈平也想求教一番!”
公孙离不禁兴奋点头:“好,看先生如何挑战秦帝?”
一旁的张苍冷冷一笑:“陛下学究天人,恐怕入秦士子之中没几个人是陛下对手!”
公孙离哈哈大笑,道:“天下之大,岂能教英雄寂寞。廷尉也莫要将秦帝视做尊神,坐而论道,我等更为擅长。”
张苍怒不可揭,一时间却无处发泄。他心里清楚,公孙离说的不错。坐而论道,本就非胡亥所长。
对于诸子百家中人,坐而论道,更是习以为常。更何况这一次入秦的士子,大多是儒墨道法四大显学。
这些显学的底蕴,就算是始皇帝在位都颇为忌惮,更别说是如此分崩离析的大秦帝国了。
一时间,入秦士子看向胡亥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一顾。唯有陈平神色凝重,他总觉得秦帝有些诡异。
毕竟这一次会面,完全换一种形式,完全没有必要坐而论道。
陈平可是清楚,坐而论道不仅将秦帝置于风口浪尖之上。若是一旦坐而论道失败,这一次求贤令必将事倍功半。
以他对胡亥的了解,陈平绝不认为胡亥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楚。除此之外,就只有一种解释——秦帝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