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家都打听过何建国的大致情况,当了知青十年,与妻子在乡下结婚生子,考上了清大才携家带口的回京,这都是何家跟何建国对外放出去的,再具体的就基本上没有了,比如说在哪里下乡?曾经做过什么之类的,就算是有些人想查,也追寻不到痕迹。
知道厉害的立刻偃旗息鼓,端正态度好好笼络,不知道的,难免就有几分轻视,前些年,有本事的人家,哪里会放自家子孙下乡去?都弄去参军上大学,或者直接塞到基层单位参加工作了。
在乡下耽误了十年,对于很多人来说,相当于耽误了半辈子,十年时光,足够一个干事升成一个主任甚至局长。
对何建国还好,毕竟还挂着何家人的名头,对苗然显然就没那么客气了,多少人背地里嘀咕着,这个乡下姑娘算是撞了大运才找到何建国这么一个潜藏的人才,还有人说她心机深,就是看出何建国是颗高枝儿才千方百计嫁过来的,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亲眼看到了一般,当然,这些人很快就被打肿了脸。
何老太太亲自挽着孙媳妇做了介绍,她爷爷跟我们年轻时候便是故交,曾经帮过我们不少大忙,当初我们夫妻能在一块,除了要感谢我大哥,就是她爷爷了,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几个老的就说笑过,说正好一男一女,如果能结成娃娃亲就好了,后来天各一方,大家彼此都忙,联系的自然就少了,却没想到两个小人儿反而走到了一块。
这可真是缘分,不只是对外这么宣称,何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是实心实意这么想的。
有了何老爷子跟何老太太的支持,何建国跟苗然又都是经过各种礼仪教养磨练过的,很快就被众人接受,半真半假的互相恭维交际起来,他们俩早就记过重点人物的资料,没一会就跟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但凡接触过后,所有人都得承认,这对小夫妻确实出彩。
绕着场地走了两圈,终于把该应酬的人都应酬完了,苗然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本来想在开席之前找到何建国,给他送点吃喝和解酒的东西垫垫,他可比她辛苦多了,毕竟今天来的客人当中男性居多,而且他是主角之一,见的人说的话得比她多一倍,而且一会儿还得陪着一群叔叔伯伯喝酒,估计今晚真是得不醉不归了。
这一转身,何建国还没见着,先看到了门口一起走进来的几个人,苗然一边往那边迎,一边琢磨,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
“方姨,你怎么才来?奶奶刚才还念叨呢。”苗然笑着跟方云打招呼,眼神扫过她身后的几个人。
苗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方云会跟他们一起来,从辈分和年龄来说都不是一路人,何况方云跟方家都已经决定投资何建国,不会轻易带人,尤其是跟何建国产生过节的人来才是。
“唉别提了,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半道遇见点事儿,差点就耽误了,对了,这是高志舒,你们应该见过,这俩是苏家的,说有急事找你和建国,你们聊,我去跟陈姨打个招呼。。”方云当然不是无故带着几个人来的,她背对着他们,向苗然说了三个字,然后十分自然的留下他们说话,自己转身奔着何老太太去了。
“然然?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苗然还纠结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何建国已经走了过来,前面叫着苗然,后面就问起这三个人的来意了,虽然他们小有过节,可这几个长辈都没资格被邀请,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现场捣乱,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叫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拿来跟他谈判的事,又或者是跟他和解的筹码。
“建国,保国出事儿了。”高志舒一句话,何建国跟苗然的脸色哗然一变,苗然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撒谎。
何建国都没得到消息的事儿,他们这些“手下败将”是什么知道的?
“是真的。”时隔多年再相见,苏志伟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不得不点头应声,他们显然是商量过的,高志舒打头阵,苏志伟详细说,为的都是把这个人情落实了。
跟苗然的反应不同,何建国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他哥应该是真出事儿了,看看左右,做了一个等等的手势,把几个人往旁边让。
“建国,你跟他们聊,我去帮爷爷奶奶。”苗然没跟过去,他们两个算是主人公之一,要是都消失了,一方面惹人注意,另一方面也惹人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妻俩干什么去了,反正何建国也不会瞒着她,等过后再问也一样。
何建国点点头,拍了妻子的肩膀一下,苗然转身的功夫,看到了站在苏志伟身后的姑娘目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应该没见过对方才是,为什么对方会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要说是因为何建国也不太可能,因为那女人从进来也就看了一眼何建国,还没露出什么疑似激动或者相熟的眼神,好像从见面,至始至终对方一直低着头,直到她要离开才不经意的看到这么一眼。
苗然在脑海中把能关联上的人物搜寻了一圈,忽然间了悟,那位跟在苏志伟身后,那么十有就是真苏秀?
之前带着孩子吉省看陨石,结果遇见杜娟臭显摆,非得压着何建国刺探,结果惹恼了何建国,找何保国把杜娟的哥哥杜川军给告了,说他叛国,何建国说过,如果杜川军身上没大毛病,顶多也就是从保密部队退下来,不会有什么大事,要是杜川军本身不干净,那就不能怪他了……看来这位杜川军确实有点不太清白。
当初那个苏秀被带走,都没用什么劲儿就审问出来了,她确实不是特务,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人,她和真苏秀是高中同学,父母曾是苏联留学回来的先进分子,不幸被某些人连累被扣了敌特的大帽子,虽然留下两条命,却不知道被关押到哪里去了,留下她跟一姐一妹在风雨中挣扎,姐姐为了保护两个妹妹嫁给了一个四十多的公安,利用职务之便改了户口,这才留下三条命。
假苏秀不肯人命,也怕被人揭发,在听到苏秀抱怨要被送到乡下当知青的时候,主动请缨跟她换了身份,目标就是奔着何建国去的,她或许不完全了解何建国的身份背景,但是从苏志伟交代苏秀的话里也多少猜出来些许,加上何建国对苗然百般体贴爱护,于是她就心动了,想要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