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元旦的这一天,寇溪在市第一医院确定自己已经怀孕了。
她回到家先给寇德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喜讯。寇德旺喜出望外,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买了很多小母鸡。这个季节正是家家户户杀鸡宰猪的日子,第二天寇德旺就拉了二十多只小母鸡来到了红旗镇。
因为寇德旺还没有退休,只能暂时呆在老家,顺便给自己家还有兄弟家烧烧炕。总是让邻居帮忙也欠人情,好在寇德旺自己做饭吃也没啥问题。弄点酸菜煮点面条热几个粘豆包就能对付一顿饭。
听说寇溪终于怀孕了,寇家人很是高兴。毕竟村子里传了那么久寇溪不生的流言,这一下可以一举攻破了。
“她自小没有妈,嫁了人婆婆也是个后的。只能咱们家里人伺候她了,金枝儿啊,往后你多受累,老大不能白让你干活的。”寇老太太劝着唐金枝:“赶明儿红梅也生了,我给你们娘俩一人买一个金镏子戴。”
在八十年代末的东北农村,谁家媳妇儿有个金镏子那简直是最得意的事儿了。逢年过节回娘家,再扬眉吐气不过了。再有一副金耳环,那简直让人嫉妒死了。
原本唐金枝就希望自己能够亲自照顾好寇溪的,毕竟这个丫头自小也算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可是被婆婆这样一说,唐金枝心里头却有些不大舒服。
她对自己的儿媳妇抱怨:“我侍候寇溪这么些年,她又不是没看见。再说了自打这个杂货店开了咱俩忙前忙后的累的像两条死狗似的,咋就没看见呢?又不是我的亲闺女,凭啥让我侍候啊。”
郝红梅却笑着劝唐金枝:“寇溪不是个事多的,她眼明心亮着呢。您照顾她,她心里肯定感激你。再说以她的性格,也不可能亏待您啊。”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霍安回来一趟,这孩子就有了。也不知道今年宏宇回来,我能不能也怀上。”
“人家都说有的人家两口生不出孩子,领养一个来家里,后面就一个接一个的生了。我看那个牛牛就是这样的,这不刚来就给老妹儿送个孩子了!”
“要是个儿子就好,生出来我看她那个事儿多的大姑姐还能说啥不。”唐金枝咬牙切齿的骂道:“你看看那天来家里的气势,当咱们老寇家没有人呢。头一回来家里头,空着手不说,说话还劲儿劲儿的。也不知道她们家咋教的闺女。”
“哎呀,没妈的孩子你指望能有啥好教养!”郝红梅脱口而出道,说完她就懊悔的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果不其然,唐金枝不干了。扯着嗓子嚷嚷道:“咱家寇溪也是没妈的孩子,谁不说咱们把寇溪教的好。你看看接人待物,见到人不笑不说话,能力又强还会赚钱又有孝心。我看没有比她再好的人了。”
“所以说这是家教啊,家里人培养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郝红梅笑了笑,抱着唐金枝的胳膊说道:“以后家里的活儿我多干一点,让寇溪好好养胎。我听说人怀孕头几个月天天吐,后面几个月天天想睡觉。”
唐金枝点点头:“我跟你爸商量好了以后啊我就跟着卖货来,不去整那熟食了。熟食太熬人了,太耽误工夫。这段时间我卖货都学会了算账也不怕跟人说话了。咱家那货架子上都标着的价格,我不用算盘也能算出来了。你放心吧,不会累着你的。”
“不卖熟食了?”郝红梅破位可惜的说道:“那个可真的挺挣钱啊,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正是最挣钱的时候啊。”
“那也是没办法的啊,我能在那边干活就没办法在这边帮你看摊了。”唐金枝忍不住吐槽自己的丈夫:“你爸那个人,啥也不会干。字也不认识,账也算不明白,一辈子就会出苦大力!”
唐金枝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寇溪,寇溪也觉得放弃熟食很惋惜。寇老太太连忙说道:“要不我帮着干吧,我天天帮着烧柴火,烀肉我看都看明白了,我能干。”
寇老爷子连忙否定:“你可拉倒吧,多大岁数了,咋摔个跟头扎进锅里去,回头把你自己烀了。”
气的寇老太太拿着个鸡毛掸子撇他,也不嫌解恨。
“要不把我姐喊过来吧,让她帮忙做熟食。”寇溪不忘王雅芝,虽然她此时还不知道老于婆子早就有了让王雅芝偷学手艺的心。
“那给她多少钱合适呢?给太多了,咱们就不挣钱了。”唐金枝苦着一张脸。寇溪摸着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皱着眉头说道:“卖熟食就是为了吸引客源,让咱们家人多一些铺子看着旺一些。”
她歪着头想了想:“回头给我二叔也找个事儿干,天天出去打麻将也不是个事儿啊。”
唐金枝连连点头:“可不是,现在村子里的老爷们一闲着就打麻将打扑克。”
“他能干啥啊?让他干这些活,他也干不了。”寇老太太心疼自己的儿子,不舍得让寇德友干活。
“我探亲的时候干过一段时间的麻辣串,在那边卖的特别好。回头我上个电锅,让我二叔在那屋卖点麻辣串,然后在外头支个烤串的摊子,让她烤羊肉串呗。过年了,那些小孩子手里有点压岁钱。买点零嘴儿,买点羊肉串、麻辣串的,这不都是钱么。”
寇溪摸着肚子笑眯眯:“我看孩子的钱最好赚,大人赚的钱不都为了养活孩子么。”
忽然间寇溪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咂嘴的零食儿辣片。一想到那个味儿,寇溪嘴巴里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有功夫我回趟娘家,跟我公公要点豆皮,咱们动手做点辣片。一分钱一片,拿到学校门口去肯定卖得老好了。”
唐金枝听着这名字很奇怪,忍不住问道:“啥叫辣片?那玩意好做么?咋还用你公公呢?”
寇溪心说;这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满村子就他会做豆腐。而辣片、辣条的原材料也是以头制品为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