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如此模样的刘协,秦飞心中不由得越发难受。
但有些事情就是这般无奈,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切私人情感都是微不足道的。
无奈之下,秦飞也只得硬起心肠开口道:“我意已决,此事你就休要再提了。但如你所言,你我毕竟叔侄一场。血浓与水乃是不争的事实。所以除此之外我倒是可以应允给你一些其他方面的援助,无论是钱粮,亦或者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皆可为你办到。”
“多谢皇叔一番美意,可笑天下之大,除了天神国之外,何处还有我容身之地?”闻言刘协顿时面如死灰,失魂落魄的开口道
“陛下也无需妄自菲薄,其实想要偏安一隅,倒也不难。就比如眼下的这个弘农城,如今长安已然被我收复。而弘农正与长安比邻,可以说只要我一日不亡,陛下所处的这座弘农城便无人敢打其主意。不知陛下意下如何?”秦飞劝慰道
闻言刘协却是一声苦笑:“即便如同皇叔所言,那又如何?我自幼便被董卓掌控于股掌之间,直到今时今日仍是万变不离其宗,始终没有逃脱过身为傀儡那般生不如死的命运。”
“即便是此时能够仰仗皇叔,可以偏安一隅苟延残喘。但这种安逸的生活又能持续多久?说的好听些,此时我身边跟随了无数公卿大臣辅佐。实则哪一个不是各怀鬼胎?如今我的处境,用群狼环伺来形容或许更贴切一些吧?”
“倘若身边没有皇叔这等擎天之柱镇压,恐怕用不了多久,仍会再次落入他人之手。如此一来,说到底无非也就是我这个傀儡换了一个主人罢了,命运绝不会因此而得到任何改变……”刘协无比失落的开口道
闻言,秦飞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刘协说的没错。即便是秦飞可以庇护他居于此地,不受外界乱军干扰。但问题在于刘协当下的处境而言,内部的隐患才是最致命的。
“既如此,请恕皇叔也爱莫能助了。我虽有心帮你,但正所谓人力有时穷,有些事情也绝非我能够左右的。而即便你随我一同回到了天神国,你的命运仍然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即便是我再如何的豁达,也绝对无法做到将多年心血拱手相让的地步。”秦飞无奈的叹息道
“皇叔怕是误会了,还是之前那句话,如今我所求者,无非就是一个平静的生活,仅此而已。这对皇叔而言简直就是举手之劳罢了。”刘协不死心的开口道
“既然如此,你不还仍旧是一个傀儡吗?做我的傀儡,跟做其他人的傀儡又有何区别可言?”秦飞不解道
如此直白的话,使得刘协不由得又是一声苦笑:“皇叔有所不知,虽然看似命运相同,但实则其中却有着天壤之别。”
“这些年,侄儿一直过着被他人掌控的生活,那种滋味可谓是生不如死,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其中的苦辣辛酸。”
“对那些人而言,侄儿就是他们手中的一个工具。这些人整日里想的就是千方百计的炸干我身上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在这等情形之下,我的日子又岂能好过?非但要认这些人摆布,更是无时无刻不饱受着这些人的欺凌与压迫。”
“即便是我做到最大限度的放权给他们,仍旧逃脱不了这些人的算计。”
“在这种环境之中,平静的生活简直就是一种奢望。但皇叔与那些人却是截然不同。”
“说句妄自菲薄的话,对于皇叔而言,我可谓是半分利用价值也无。天神国可以说是皇叔用心血一点一滴凝聚而成的,以如今皇叔在天神国中的声望,根本无需在意我这个傀儡。”
“如此一来,倘若我真的能够随皇叔返回天神国中,反倒唾手可得我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
“如今我唯一的奢望,就只是可以无忧无虑的度过余生,仅此而已,别无他望。还望皇叔能够成全。”刘彻情真意切的开口道
闻言秦飞也只得是颓然一叹:“如你所言,我的确没有拒绝的道理。但你可知,如此一来我所要承受的负担又有多重?”
“无论如何你的天子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即便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将你接回天神国供养,但正所谓人言可畏,如此一来我这挟持天子的罪名怕是就此彻底落实了。”
“一些虚名我倒是不甚在意,但对于整个天神国而言,对于一直追随于我,为我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而言,绝对是一个无法承受的负担。最起码一个助纣为虐的罪名,是每一个将士都无法摆脱的了。”
“只为你一人,我却要让麾下的所有人背负骂名,试问换做是你?你该如何抉择?”
“况且常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此刻的你虽然只想做一介凡人,平平淡淡度过余生。和你皇室正统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时日一长势必会影响到天神国的稳定。”
“一些心怀鬼胎之人永远不可能甘于平庸的,一旦有机会,这些人势必会见缝插针,跳出来搅风搅雨。一旦真的掀起波澜,你又让我如此何自处?”
此言一出,刘协顿时愣在了那里,如遭雷击。有些事情的确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正如秦飞所言,他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永远不可能跟平常人一样。
倘若秦飞真的将他带回天神国,对于秦飞而言非但没有半分好处,还会为他,为整个天神国带去数不尽的麻烦。
可以说,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就绝对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明知道是一个隐患,还要将其带回家。
但是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眼下的处境,刘协不由得顿时悲从中来。
眼下的秦飞可以说是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倘若就此放手的话,他的未来绝对是暗无天日的。
但秦飞已然将利弊说的如此明白,即便是刘协再如何的自私,也确实再无法拉下脸来继续祈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