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的天光从叶缝中渗透下来,晨风荡漾,落叶纷飞,东方的天空渐渐泛红……
天亮了。
躺在树杆上的杜雷悠悠地睁开双眼,昨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老实地说,杜雷并未想到自己打着打着居然真能把妖龙给宰了,后半夜聊着聊着真有机会把绿光之花给睡了。
可惜,在露娜在没找到前,他大抵不能那样没心没肺。
更重要的是,从进入这片森林之际,他便感觉有人在无形之中窥视着自己。
起初,他以为是妖龙,而妖龙死去后,这种感觉确实也消失一段时间,但后半夜这感觉又来了。
这也是杜雷不愿与蓝影胡来的真正原因。
想起女妖精阿莫妮离去前告诫的话语,杜雷深吸一口气,暗暗提醒自己,这片森林很不简单,要万分警惕。
天色越来越亮,林间吹起凉风,卷起几片金黄的叶子在空中飞舞。
杜雷起身活动下身体,在感到与妖龙恶战后一切损伤、后遗症,经过这一夜休整都完完全全恢复了,而且还有种更强的感觉后,他心满意足地跳下树去。
眼角的余光瞟到不远处树下还在沉睡的蓝影,想起昨晚与对方的旖旎,还有最后那番对话,杜雷不禁淡淡一笑。
他准备过去叫醒对方,只是还没走出一步,一种强烈的晕眩感席卷全身。
“怎么回事?”
杜雷扶着额,使劲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更清醒些,但并不管用。
这种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像是变幻成两只大手,要生生撕裂的自己意识!
这是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杜雷不知如何才能祛除。
隐隐地,当他听见了一支悲伤的歌曲时,这种痛楚减弱了,他便再也忍不住要沉浸到歌声中去,而歌词大致是这样的:
废旧之墟,依旧美丽
我一直在这守护你归来
紧握着那支勿忘我
砂砾回旋于空
黑色的风,红色的星星
失去光泽的花瓣散落在泥土上
灰烬回旋于空中
你还记得吗?
还记得那一天的你吗?
雨滴化作我的泪水
风带来我的呼吸和故事……
“是……露娜吗?”杜雷喃呢着,心间萦绕莫名悲伤。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难过?感觉忘记了好多事。”
杜雷一脸茫然,却泪流满面。
他沉浸于歌声中的世界,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涣散,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某一方向走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寂静而深幽的森林,又起风了……
随着几片泛黄的树叶飘落,在杜雷模糊的视野里,也有一道黑影缓缓走来。
那是位穿着的黑裙裙摆很长,白发披肩的神秘女子。
她的脸庞是那样凄白,色泽与废墟下骨骼一般,一对眸子全被灰色填充,根本没有眼珠、瞳孔之类的东西。
她嘴唇是那样饱满艳红,犹如雨后沾露的红玫瑰,娇鲜欲滴,轻轻咬颌间,淌出哀伤而动人的歌曲。
她的身躯是那样单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拖着长长的黑色裙摆走过之后,所有草木都迅速枯萎。
她面无表情,却又包含悲伤,她来到杜雷面前,纯灰色的眼睛凝视着对方。
而杜雷挣扎着抬起头,脸色在不停变换,眼睛也在朝纯灰色的方向转变。
这一情形,完全像是两种意识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整个过程,杜雷的身体都在颤抖,一抛都被汗水浸湿。
看得出来,杜雷还在抵抗,抵抗的很激烈,也很痛苦。
但是这样的抵抗注定不会长久,因为白发黑裙女人纤细的手开始触摸到杜雷的脸颊。
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传递,杜雷的眼睛在这之后,迅速转化为灰色。
然后,他跪倒在地,垂下头颅,一切尘埃落定。
“呜呜~~”
不远处躲在树后的蓝影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眼角一阵冰凉,心口有些痛。
她当然知道杜雷那一跪意味着什么,她想叫醒对方,但自己嘴巴却被人用手牢牢捂住。
其实,早在那黑裙白发的女人出现时,蓝影便醒了。
她当然看出杜雷的状况有些不大对劲,当时就想过去,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拉住。
“你不要过去!会死的,那个女人就是森林的主人,传闻中的怪物。”
“她正在试图控制雷哥哥,这儿是她的领域,我们帮不了他。”
死死拉住地人的正是洛拉,蓝影失踪多日的妹妹。
也不知洛拉用了什么办法,让诱惑森林的主人没有发现十数米外躲在树后的姐妹,因而两人才能目睹先前那一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雷哥哥,我救不了你,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带来能救你的人,我以湛蓝家族先祖的荣耀起誓。”
尽管眼睁睁看着自己喜爱的人失去意识,但小洛拉的反应比姐姐蓝影冷静多了。
“走,姐姐,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艾儿支撑不了多久,我们要去找能救雷哥哥的人来。”
洛拉在眷恋地望了跪倒的杜雷背影一眼,强忍着眼泪,拉着发呆的蓝影向后方走去。
……
在遥远的东海岸,一座巍峨雄城,千年以降,这座城市,这片国度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而当杜雷跪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那一刻,雄城内最高大的宫殿里,一高贵女子像是有所感应般,猛地起身,向前踏出两步,一对妖媚狭长的眸子死死望着西方。
“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慌乱……”空旷的宫殿内响起女子颤抖声。
“殿下,不,陛下您怎么了?”跪着的大臣紧张问道。
高贵女子退回王撵,手扶着把手,浑身颤抖的厉害,“通知澜河剑圣,吾要见他,要他去趟西方,带个人回来……”
同样的时刻,在暗无天日的无光森林,水潭下的神秘洞窟,不知屹立在那儿多少年的占星师雕像突然焕发白光,照亮整座洞窟。
一道美丽娇柔的身影从光幕跑出来,对着雕像深情一拜:
“老师,对不起,没到您定下的时间,我提前出来了。”
“他出事了,我一定要去救他……”
绿苔林地,碧流河旁简易的营地内,刚练习完一段神术后的歌迪娅,发现自己怎么也进入不了冥想状态。
望着旁边空荡荡的帐篷,同样心神空荡荡的女神官左眼皮狂跳不已,握了握圣辉法杖。
“怎么回事?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难道他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