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他一个落魄世子怎么能来参加长公主诞辰盛宴?”
偌大的花园一角,长相极为相似的陈氏兄妹,正与相熟之人闲聊,陈涵眼尖的发现了路过的吴明一行。
“妹妹!休得胡言!”
陈振脸色一沉。
比起入皇城前,陈振明显沉稳了许多。
纵然身边没有人陪同,依旧一眼发现,吴明身边能跟着仆从进入揽月轩,必然有蹊跷。
“嘁,什么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了他,桑甚大哥都失踪了,也不见他着急,还有心思参加宴会!”
陈涵依旧对吴明很不待见,低声嘟囔道。
“涵妹,何人如此不知廉耻?待为兄替你教训他!”
旁边,一名身着儒衫,颇为英俊的青年男子,一拍折扇,朗声道。
“程大哥,就是他害我们半路上被追上,还死了数名护卫,事后连……”
陈涵娇声道。
“妹妹,不可胡言乱语!”
陈振面色大变。
自家妹子多日来,与同龄闺女结伴游玩,远不如他知道的多。
吴明的身份并不是什么机密,略作打听便能知晓,尤其半月前那一场轰动京城的先天斗武。
哪怕被朝廷严令禁止传扬,可仍旧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陈家根基虽然不在皇城,但随行的陈开谷等都是得力人手,外加有几座店铺在京城,耳目还算灵通,打听吴明的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陈兄,上次到府上拜访,便见几位侍卫大哥面色不佳,隐有病容,原来是受此人之累!
听涵妹之言,此人不仅无礼,事后不顾救护之人,此为不义,如此无礼无义之人,岂能参加公主萱辰?”
程姓男子面露不悦,随着吴明的身影移动。
就连其余几名书生打扮的青少年,同样微微颔首,鼓噪着要给吴明点颜色瞧瞧。
“程兄,你切莫听小妹胡言,其中另有隐情,绝非如此简单,今日乃是公主萱辰的大喜之日,岂能因些许小事而多生事端?”
陈振狠狠瞪了陈涵一眼,苦劝不已。
“陈兄,你不必多说了,我等读圣贤书,秉持世间公理,岂能因公主萱辰,就坐视此等无耻之人招摇过市?”
程姓男子大义凛然的一挥手,招呼几个同好,联袂向吴明快步而去。
“程大哥虽然是读书人,但一身英豪气概,却不输我兵家战阵男儿!”
陈涵两眼冒着小星星,唯恐天下不乱的跟了上去。
“妹妹!”
陈振管不住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生怕惹出大麻烦。
论身份资格,陈家明显不够资格带仆从进入揽月轩,但吴明身边不仅跟着仆从,连随行之人都有仆从护卫,足可见不简单。
这么一帮人呼啦啦一动,便吸引了不少来往目光。
能到此地的无一不是各家天才,纵然不可能都是聪敏之辈,但从中看出点别样苗头,自然不在话下。
对他们而言,没什么比得上,在晚宴开始前看一出插曲,更有意思了!
……
“哈哈,没想到你会犯这种错误,不过,也怪不得你,自幼离京五年,若是换做我,也会把老牌八王和新进八王弄混!”
齐开的大嗓门一阵大笑,让贾政经和吴明苦笑不跌。
尤其是后者,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与自家吴王府齐名的八王,都是近百年来封王,而且是根基比较浅的新进门阀。
诸如武襄王狄家、忠武王岳家,还有齐王齐家,都是东宋传承数千年的老牌世家。
后者不用多说,传闻与古齐国皇室有关系,渊源极深。
而狄、岳两家,祖上都出过兵家大宗师,至今族中仍有大宗师坐镇,为东宋南北铜墙铁壁!
新进的八王中,包括吴王府,还有铁剑王、穆王府等等!
“我倒是谁如此不知廉耻,原来是一个丘八兵痞之后!”
就在三人有说有笑之时,斜刺里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嘲弄。
“哪个混账东西敢在此大放厥词?”
齐开瓮声骂道。
吴明循声望去,看到几名身着儒袍的青年正目露不屑的看着自己,而在几人身后紧跟而来的还有陈氏兄妹。
“嵩阳书院程敬理、杨复、孙正亮、许崇!”
贾政经眉头大皱的一一扫过,瞬间认出四人来历。
“原来是几个掉书袋,难怪嘴这么臭!”
齐开冷声道。
兵家与儒家不和,由来已久,宋国历代兵家大豪,被儒家坑死的不知凡几。
听得贾政经传音,没有当场发作,已经算他自制力不凡。
“哼,听闻齐王出身齐鲁文华儒祖教化之地,怎会有你这等不学无术,出口伤人的匹夫后人?”
程敬理怒道。
闻听此言,齐开勃然大怒。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言语攻击了,根本就是辱及祖上!
“嘁,齐兄,你可不能指望这些整日里嚷嚷着读圣贤书,却都化作粪喷出来的人,嘴有多干净!”
吴明嗤笑道。
“是极是极,明兄弟所言,甚合哥哥我意!老子最瞧不起的就是这帮张口闭口仁义道德,吃了一肚子圣贤书,最后当成粪来喷人的掉书袋!”
齐开抚掌大笑。
贾政经胖手抚着额头,做无奈痛苦状。
齐开就已经算个混人了,再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吴明,简直能捅破天!
这不,两人一言一语,就把几个修养不差的儒生,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岂有此理,竟敢污言秽语,侮辱圣贤书!”
“我等读书人,岂容尔等匹夫羞辱?”
“汝母俾也!”
“汝场彘也!”
只见四人登时红了眼,若非齐开人高马大,宛如一头山熊般骇人,早就冲上来干仗了。
不得不说,读书人就是读书人,骂人都不带脏字。
可这几人所言,就连贾政经这个有心当和事老的人都听不下去了,更遑论齐开这个脾气一点就炸的莽夫!
“敢辱我母亲,找死!”
齐开一双铜铃环眼登时泛红,一身暴虐气息轰然涌现。
周遭无风自动,吹的花草断折,临近之人无不骇然之色!
这可是武道意境,是齐开武道最直观的体现,意境之下的武者,或意志不坚的读书人,都会轻而易举的被镇压!
但这股恐怖气息来的快,去的更快!
吴明轻拍了拍齐开肩头,侧身上前一步,轻飘飘指着四人道:“汝等何不以溺自照?”
“哈哈哈!”
齐开仰天狂笑不止。
“噗!”
贾政经险些把口水吐出来,赶紧掩面干咳连连。
就连一向面不改色的金正,老脸都忍不住的撇过头去,抽动不已。
纵然身为武夫,可这年头的武道传承,谁还不会读书认字啊?
尤其家学渊源如齐开,即便读书不成,可也是读过四书五经,自然明白话中含意。
否则,也不会被几个儒生不带脏字的骂言,气的七窍生烟!
吴明话的意思就是,让四人撒泼尿照照自己。
寓意便是他们所言,尿中所言,正是自身真实写照!
“兄弟,我服了!”
看着四人青红皂白的脸庞如开了染坊,齐开一巴掌将吴明拍了个趔趄。
“几位仁兄,我等乃是熟读圣贤书的斯文读书人,不语此等莽夫逞口舌之利。”
我决定广邀通同道,让天下人人都知道,此等不仁不义,不知廉耻之人!”
程敬理胸口起伏不定,恨恨盯着吴明。
“耶?兄弟,貌似是冲你来的啊?”
齐开恍然回神。
“区区腐儒,言之无文,行而不远!”
吴明不以为意,心中冷笑不已,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但身为华夏精英,即便上学时读书不认真,但如今重生,随着身体渐渐复原,有关前世的见闻就如打印机般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多亏了前世填鸭式的教学方式,读过了那么多古文。
用来对付几个年轻读书人,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看到陈氏兄妹的一刻,他便觉得此事蹊跷。
果不其然,对付正是冲自己而来!
“孺子无状,似你这等不知廉耻之人,想来也没读过几本书,安敢在此大放厥词?”
程敬理渐渐平复心绪,冷声道。
“吴兄,程兄,都是误会,误会!”
陈振眼见事态失控,顾不得其它,硬着头皮打圆场。
可惜,已经晚了!
既然知道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吴明断然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我确实读书不多,但也没有得疯狗病,动不动就冲不认识的人乱咬!”
冲贾政经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几步,直面慷慨激昂的程敬理四人,淡淡道。
“你……”
程敬理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哼,就算是疯狗,那也是本性使然,可你身为人,竟然置义兄生死于不顾,更漠视同伴伤患,此等无情无义之徒,比之疯狗何异?”
杨复厉声道。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吴明脸色一沉,目露异样的看了眼陈氏兄妹,着重看了眼陈涵。
此女心中有鬼,赶紧撇过头去,俏脸微白。
显然,本想给吴明点教训,没想到失态发展完全出乎预料,顿感坐立不安!
“吴兄,真的是误会啊!”
陈振满面尴尬,苦笑解释。
此时,他恨不得赶紧飞回陈府,让陈开谷拿出父命来管束陈涵。
可惜,就算吴明想就此打住,程敬理四人也不会放过‘理屈词穷’的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