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云如果知道禄东赞心里的真实想法,一定会大叫冤枉,那日在酒楼之上,他的的确确是弄死了五个,另外那个是跳楼自己摔死的,和他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只可惜他并没有读心术这样的异能,所以他并不知道别人已经把第六个人算到了他的头上,在禄东赞的步步进逼下,不由也有些恼怒,咧嘴一笑说道:“禄东赞,你特么不会是来搞事情的吧?”
禄东赞当然是来搞事情的,不过他却不能明说,闻言之后立刻装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道:“郡王这话从何说起?在下好言求诗,却遭恶言相向,难道郡王平日里便是这般不讲道理?”
“从何说起?嘿嘿……”李慕云发出一声冷笑:“老子做诗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难道真是觉得老子不敢杀你?”
面对李慕云而立的禄东赞在其冷冽的目中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别人或许因为位置的关系看不到那满是杀机的目光,但他却是直面那双眼睛,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他一直相信在李二主办的庆典之上李慕云应该没有胆子杀人,可事情总有个万一,凭其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敢老子长老子短的自称,显然这货就是个二货,而二货自然不会管什么场合。
想到这里禄东赞也有些骑虎难下,就此退下又有些不甘心,挑衅不成反而被训的跟三孙子似的,实在太过丢人,于是干笑数声走向自己的位置,同时说道:“既然郡王不想做诗那也就算了,何必如此动怒,罢了,罢了!”
李慕云没想过禄东赞会半途而废,本来还觉得如果丫能再坚持一下,好让自己这个逼装的圆满一些,结果这家伙竟然真的退回去了,却是让他已经准备好的诗没了用武之地。
而就在李慕云有些丧气的想要退回去了时候,高高在上的李二陛下开口道:“慕云,吐蕃丞相也是一翻好意,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依朕看你好歹做上一首,满足一下吐蕃丞相的愿望,顺便也让朕饱饱耳福如何。”
“臣遵旨!”李慕云这次并没有推脱,一是他本来就准备要打禄东赞的脸,二是皇帝的命令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拒绝的,若是惹他不高兴,听怕以后的日子便要难过了。
“嗯。”李世民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说话,点了点头坐回正位之上,看着李慕云。
一些朝臣也是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惊世之作一般。
只有于志宁看不出喜怒,但从其眼中,李慕云多多少少找到了一丝担心,毕竟是他的老师,关心一下他并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诗,在场的文臣武将全都有,其中也不乏有文学功底之辈,若是老于的这个混不吝徒弟当场丢丑,只怕老于的这脸今后怕是没有地方放了。
而李慕云这个时候却已经换了另外的一副样子,气定神闲的扫了大殿里的众人一眼,随后从身边的桌旁抓起一只酒坛,仰头灌了好大一口道:“今儿就是今儿了,既然皇兄都已经开口了,那臣弟只有献丑了。”
李二没说话,虽然他有信心李慕云注定不会丢丑,可在诗没有做出来之前,他的心里多少也有一些忐忑。
至于说在场的众人,则什么样的表情都有,其中以吐蕃的禄东赞眼中的挑剔之色更浓,大有等着看李慕云出丑的之意。
片刻之后,李慕云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然后朗声诵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好,好诗啊!单单这两句就不下于此前的两首《出塞曲》。”某文坛领袖只听了一半,立刻大声赞叹道。
于志宁也是大大的出了口气,精神放松之下拿起桌上的酒樽给自己灌一杯,毕竟是在正式场合,虽然他现在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但却不适合表现出来。
有两个坐在于志宁身边的急性子老子在这个时候突然插口,迫不及待的问道:“后两句是什么,快说,若是这次再做一半诗,看老子晚上不住你们家去。”
“呵呵,最后两句嘛……”李慕云又看了禄东赞一眼,向他走了几步,立于他的桌前一字一顿的说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逻些终不还!”
这诗的原文本是不破楼兰终不还,可眼下楼兰与大唐并没有什么冲穿,所以李慕云在穿过边境之前将楼兰改成了逻些。
至于说逻些是什么地方,有了解地理的立刻反应过来,那是吐蕃的首都。
当着吐蕃丞相的面,嚷嚷着要破了人家的首都,这多少有些尴尬,可在场的众人却对李慕云的诗词报以欢乎,李二、房玄龄等人甚至还在捻须微笑。
只有禄东赞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他万万没想到,李慕云这家伙竟然真的可以临场做诗,而且还是与吐蕃有关。
看着李慕云因为喝多了酒而泛起血丝的眼睛,没来由的禄东赞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好似真的看到了逻些城外重兵云集的场面。
可是面对李慕云这样的威胁,他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此前李慕云百般推脱,是他一直步步进逼,一定要其做诗助兴。
现如今,人家诗做出来了,如果不考虑其中含意,这诗的确是好诗,但考虑到诗中所说的情景,禄东赞只觉得不寒而栗。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逻些终不还。
这代表了怎么样的一种决心?是大唐皇帝的意志还是士兵的意志?松州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数万人围攻一个只有万余人防守的城池却久久不能攻下,由此可见吐蕃与大唐军力间的悬殊差距。
“李慕云,好小子,好气魄,就冲你这句不破逻些终不还,不管别人怎么说,俺黑只认你为大唐第一诗人!”尉迟恭大声嚷嚷着,丝毫不服禄东赞的面子。
一张老脸黑里带红,红中带丝光,显然已经是喝的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