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将军和西戎汗王为土土木城的归属互不相让,争得不可开交。西戎汗国降华夏国一事,不得不暂时搁浅起来,只能等墨生来决断。
墨生的回笼觉,睡到午饭过后才醒来。不知道在土土木城外,赵家军的大帐中有许多人都在焦急地等待,期盼墨生能解开土土木城这道能题。
墨生不慌不忙吃了午膳,带着十七个人,慢悠悠地向土土木城进发。墨生并不是摆什么谱,给赵大将军难堪,而是要考验巴尔思投降的诚意。
西戎汗国实力里容小觑,有鱼死网破之能,具有讨价还价的条件。如果不令其心服口服,一旦赵家军撤走,西戎大军又卷土重来怎么办?
此事没有万全之策,解决起来很棘手。赵大将军与哈尔赤就算是争个三日三夜,都谈不出什么结果。难道墨生有了打破僵局的妙法,令双方都能接受?瞧,墨生风轻云淡的样子,应该有了应对之策吧!
夕阳西下,墨生一队人马终于赶到了赵家军大帐之中。赵大将军起立为墨生鼓掌,哈尔赤激动地捂着右胸,给墨生拜了三拜,将拟好的受降条款交给墨生审阅。
哈尔赤恭恭敬敬地说:“仁慈的墨将军像天山上的一只雄鹰遨翔万里。愿长生天,保佑墨将军吉祥如意,幸福安康。”
墨生仔细审视了,西戎汗国的受降条款后,没有吭声。仍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轻快地走到皇后的凤椅前,推金山捣玉柱,三跪三拜。
金石般的声音在大帐中回荡:“末将恭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端着架子,玉手一挥,黄莺入谷般的声音响起:“墨爱卿平生!墨爱卿劳苦功高,远道而来辛苦了!赶紧给墨爱卿赐座!”
墨生按华夏国的礼仪,向皇后进行了拜见,然后分宾主坐下。皇后首先发话,开门风山地说:“墨将军,哀家和汗王就是为了土土木城的归属谈不拢。土土木城地势险峻,是进出西戎腹地的门户,汗王始终不让步。这怎么办呢?”
汗王巴尔思起身给墨生施了一礼,激动地说:“本大汗打了败战,赔了五座水草肥美的城池,已经无颜向牧民们交代。如果土土木城再丢了,就愧对列祖列宗了。西戎汗国就跟亡国没有什么区别,大汗国降华夏国已没有必要了。”
巴尔思称呼都变了,不再做占领华夏国的美梦了,做什么皇帝,自称什么“寡人”了。看来墨生与赵家军双线夹击,彻底将巴尔思打服了,巴尔思老老实实当个汗王就行了。
巴尔思不是在威胁墨生,而是实情如此。土土木城就是重要的隘口,谁得到它,谁就能威胁对方,掌握主动权。巴尔思守住土土木城,就占有夺回赔偿的五座城池的地利,令华夏国防不胜防。
华夏国离西戎汗国毕竟太远,有上万里之遥,单凭玛依仙城来守卫,难度就会大增。付出的将会比得到的要多得多,如果西戎汗国重启祸端,派汗军攻占了这五座城池,华夏国要想再夺回来就很难了。
赵大将军见汗王给墨生施压,就折中了一下,进言道:“墨将军,汗王真心投降,停止交战,撤回了进攻脱里王城的数万汗兵。从此永不侵犯华夏国。墨将军,西戎汗国赔偿这五座城池,态度是很诚恳的,本将军表示欢迎。”
墨生不动生色,平静地继续听。赵大将军提高了声音,掷地有声地说:“哈尔赤国师,但是土土木城对华夏国来说,至关重要,不得不赔。只要哈尔赤国师增加土土木城作为赔偿,其余的金银珠宝,马匹牛羊我们就不要了。”
哈尔赤站起身,向在座之人行了礼后,斩钉截铁地说:“
赵大将军,土土木城是大汗国的保障,不能有失。这是大汗国的底线,决不能割让!赵大将军不要得寸进尺?”
哈尔赤态度强硬,赵大将军又要据理力争。双方都不可能让步,这样无休止地争下去,没有一点益处。皇后摆摆手,盯着墨生说:“墨将军,有通天彻底之能,这种小事,轻易就能解决吧?墨将军,计将安出?”
墨生向皇后娘娘,禀告道:“娘娘千岁,末将对土土木城不是很了解,没有多少发言权。如此军国大事,由娘娘千岁定夺才是。”
墨生见事情很胶着,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只好将皮球踢给皇后。皇后盯着墨生,腹悱不已: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哀家能够决断,还要你这小子干什么?
困龙岭离土土木城,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大家都等你半日了,墨生一队人马才姗姗来迟。这不是摆架子吗?要不是墨生还有点用,皇后早就不客气了。
不提皇后有多纠结,墨生的目的,就是要逼皇后发话。合理的建议就采纳,不合理的建议就删除。墨生不是不想出主意,关键是要皇后开口,授权给墨生来处理。皇后才不会找墨生的麻烦,这才是墨生想要的。
皇后果然中计了,昂着臻首扫视一遍众人,高傲地说:“墨将军,陛下授你虎符是干什么吃的?这件大事就该你来全权处理,如此军国大事,岂有商量的余地?”
墨生平静地说:“娘娘千岁,两国交战已经结束,虎符就该转交给皇后娘娘保管。西戎汗国投降的大事,当然由娘娘千岁亲自处理才是?”
皇后勃然大怒,生气地说:“墨将军不要推脱。哀家只负责后宫之事,两国交战这等军国大事,哀家就不管了。”
墨生目的达到,再次给皇后行跪拜礼后,从仙袋中祭了虎符,举过头顶。一道金光闪过,大帐之中悬浮着:“见符如见朕’,数个金字不停地闪现……全帐中之人都向虎符跪拜。
古时候这虎符就是皇上亲自掌管,是调动华夏国大军的凭信。虎符分成两半,大将军手中有一半,皇上手中有一半。只有将两半合在一起,才能调动军队。皇上将虎符赐给墨生,他就是钦差大臣,见官大一级,有先斩后奏之权。
虎符代表的就是皇上,如有冒犯者,当场就会人头落地。墨生很庄重地宣布:“赵大将军接旨,将西戎赔偿的金银珠宝,马匹牛羊,西戎汗王所赔偿的五座城池一并收下。”
赵大将军跪拜后,面色凝重地派人,接收巴尔思的赔偿。墨生就是墨生,做事就是有担当,竟然将土土木城弃之不取。不过如此作为,虽然哈尔赤满意了,但是皇后能答应?
墨生高声宣布:“因西戎汗国连年干旱、连年减产,牧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数百万汗人全靠这五座城池所辖的水草肥美之地度难关。大华夏国愿与西戎汗国世代交好,西戎汗国赔偿的财产减半,剩下的一半就偿赐给受灾的牧民。”
什么墨生将巴尔思赔偿减半,这还得了。华夏国是战胜国,得到的实惠太少了。就算皇上能答应,朝中大臣也难答应?皇后的眉头越拧越紧,一张俏脸黑得要涨水了……
墨生继续用金石般的声音,宣布道:“为彰显陛下皇恩浩荡,西戎汗国赔偿的五座城池,就偿赐给西戎汗国。西戎汗王的长子,巴尔狮兰送回皇城当质子,赵大将军全权督办,不得有误!”
墨生刚宣布完毕,大家都震惊了。墨生不但没有将土土木城拿下,反而将西戎汗国赔偿的财产减半,连赔偿的五座城池都不要了。这是什么战败赔偿,西戎汗国只是给华夏国送了一份大礼而已。
墨生就是墨生,没有落井下石,竟然能替西戎汗国着想,这种胸襟和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汗王和哈尔赤国师心里却乐开了花,保住了肥美的草场,西戎汗国有活路了。大汗国就有重新强盛之日了,汗王就有脸向数百万西戎汗人交代了。
皇后气极反笑,指着墨生的鼻子大骂:“好你个墨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五座城池方圆数百里,西戎汗国最肥美的草场,说不要就不要了?”
皇后大喝一声,气愤地道:“墨生小子,是谁给你的权利,归还西戎汗国的草地?赵大将军,将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推出大帐外,斩首示众!赵大将军快点,将这小子拉出去斩了!”
赵大将军傻眼了,这是什么事呀?皇后下懿旨要斩驸马爷,这要皇上点头才行呀!自己只是个带兵的大将军,你皇家的事,不要将本大将军牵拉进去呀!
墨生做事太不可思议,居然将大部分赔偿,还给西戎汗王了。皇后肯定是生气了,就凭她被汗王羁押的数月,就有理由要大量的赔偿。如今打了大胜仗,却没有落到多少赔偿,皇后脸上都无光了,不拿墨生开刀才是怪事。
赵大将军向皇后跪拜后,诚惶诚恐地说:“娘娘千岁息怒。墨将军是钦差大臣,见官大一级,末将官职低微,没有权利将墨将军进行处置,更不用说斩首示众了。”
哈尔赤愣了一下,暗暗称奇不已。墨生在巨额利益面前不为所动,居然让利给大汗国。面对皇后的怒火,墨生怎么面对?怎么将宣布的条款实现?
墨生还是古井无波的样子,一双虎目将大帐中的众人扫视一遍。朗声说道:“陛下之所以没有直接下圣旨,是因为玛依仙城离皇城太遥远,好多情况不明,无法正确决断。陛下瞧得起末将,就是因为墨将没有私心,能秉公办理。”
皇后冷笑一声,训斥道:“自古以来,战败之国都要割地赔偿!你小子倒好,不仅不要五座城池,还要将金银珠宝和马匹牛羊减半?哀家怀疑,你小子是西戎汗国的细作?”
墨生不为所动,平静地说:“不管是西戎汗人也好,还是华夏人也好,都是龙的传人。五百年前,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血肉相连,他们遭了灾,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说不定数十年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墨生话音刚落,大帐中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皇后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汗王走到墨生跟前,捂着右胸,给墨生施了一礼,态度诚恳地说:“长生天在上,本汗王作证,墨将军不是大汗国细作。墨将军是心有沟壑的真心英雄,本汗王诚心诚意投降大华夏国。只要墨将军在一日,本汗王永不会侵犯大华夏。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鹰王笑而不语,墨生真是个人才。将敌人的骨头,熬敌人的油,得到了汗王的千金一诺。就可以保玛依仙城数十年平安,这是天大的功劳啊!
西戎汗国赔偿的五座城池,有数百里方圆之地,水草肥美是块好地方,能放牧成群的牛马羊群,养活上百万人。
不过,对于华夏国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鸡肋。华夏国历来是农耕为主,那片草场地势低洼,不利于耕种,只利于放牧,大华夏接收过来没有大用,反而会招致西戎人的怨恨,埋下重启战端的隐患。
墨生将五座城池,反送给西戎汗人,就会感恩华夏国。两国之间就会互通有无,相安无事。墨生这样年轻,眼光独到不说,还有如此的胸襟。
面对五座城池,居然能拿得起放得下,此子太不简单!
巴特普向墨生躬身行礼,动情地说:“感谢墨将军主高抬贵手,放西戎汗人一条生路,本大将军给你行礼了。”
巴特普拉着手墨生的手,佩服地说:“墨将军是一位儒将,更是一位福将。有墨将军在,不仅是大华夏国之福,更是西戎汗人之福。两国不再交战,数百万龙的传人不受兵戎之苦。从此化干戈为玉帛,会惠及千家万户啊!愿长生天,保佑墨将军像雄鹰一样,展翅高飞!”
巴特普是真不愿意华夏国和西戎汗国打仗。墨生热情地说:“本将军会想尽办法,让两国世代修好,不要兵戎相向。让人们过上幸福日子。人来到世上,只有短短数十年可活,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死后只有一捧黄土埋身,什么都带不走,什么都留不下!为了五座城池,何必争得你死我活呢?”
巴特普又给墨生施一礼,不好意思说:“久闻墨将军大名,是华夏国第一神医,舍弟在与赵大将军交手中,不懂规矩,被天山仙子毁了右腿。念在他年轻不懂事的份上,墨将军能否施以援手,治好他的腿伤,本大将军就是倾家荡产,都要报答墨将军恩情。”
墨生沉思有顷,慎重地说:“巴特大将军,本将军对医道研究不多,不能保证能治好令弟的腿伤。有时间的话,本将军可以帮忙看一下,能不能治好还两说呢?至于钱财之事就免了。本将军行医,不是为了发什么财?谋什么利?”
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哈尔赤,见墨生就是一个心怀坦荡的正人君子,做事皆凭平心,并没有一丝做作。无论是对西戎汗人,还是华夏人都是真心相待。
难怪墨生要奇袭困龙岭,就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屠杀西戎汗人,让数百万汗人不遭刀兵之殃。哈尔赤将心中仅存的一丝不愤,全都被墨生化解了。
哈尔赤这些年图谋华夏国的领土,耗尽了二十年的心血。人算不如天算,结果是哈尔赤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困龙岭粮草被夺,苦心经营的西戎十万汗军,竟然无力与赵家军抗衡,只得困守土土木城投降认输。
西戎汗国从此成了华夏国的附属国。墨生才是当之无愧的棋王,不对,是普天之下唯一的棋圣。华夏国有墨生这样雄才大略的人,作守护神,哈尔赤再也不敢轻犯了。
哈尔赤走到墨生跟前,施了一礼,痛改前非地说:“墨将军,是本国师错了。观什么天相?悟什么惊天棋局?害得华夏国和西戎汗国都进入了万劫不复之中!要不是墨将军力挽狂澜,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哪!本国师发誓,只要有墨将军在一日,哈尔赤不兴兵侵犯华夏国,不踏入华夏国半步!”
墨生将哈尔赤打量一番,此人长得獐头鼠目,眼睛骨碌碌转,心术有些不正。不过心思缜密,倒是有几分歪才。难怪能搅动风云,令两国兵戎相向,相持了二十年。
墨生风轻云淡地说:“国师大人能醒悟就太好了,其实华夏国兵强马壮,根本就不怕打战。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将军不愿意看到西戎汗国生灵涂炭,从此在草原上消亡罢了。”
汗妃牵着年幼的巴尔狮兰,走到墨生跟前。行礼后,担心地说:“墨将军,锁儿还小,远到万里之遥的皇城,本汗妃还是不放心。墨将军能不能请九公主发发善心,多多关照锁儿一下。”
墨生看着一脸焦急的汗妃,巴特狮兰要远赴华夏国作质子,汗妃担心小锁儿受欺负。人同此心,墨生可以理解。不过,汗妃拜托九公主来护佑,就令墨生为难了。
古时候战败国,都要将君王的太子,或最看重的嫡子作质子,就是不准反悔之意。一般来说,战败国的质子在战胜国的地位低下,常常受到虐待,没有反抗的权利。
巴尔狮兰人虽然小,却很聪明,深得汗王喜爱。巴尔思取其阿狮兰,就是希望小锁子,像草原上的雄狮一样,统领大汗国。。
巴尔思子嗣不多,小锁子作为太子,将来有可能成为新汗王。小锁子到华夏国去,能否继承汗位,就增加了变数。小锁子脱离了汗妃的掌控,又不能有一丝闪失。汗妃不得不操心,只能拜托墨生相助了。
母凭子贵,汗妃的担心小锁子的安全是有道理的。自古汗宫之中,为了争夺汗位,父子兄弟无不用其极。尔虞我诈,设计陷害还是轻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相互残杀都屡见不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