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陈暮雪脊背发凉的,不是对方说要引爆炸弹这种狠话,而是知道了,对方此时此刻,就在某一个地方,观察着她!
警局大厅,四周都有窗户,但是一般情况下,这些窗户都是关上的,并且窗帘覆盖,外面根本看不到。
并且,眼下这种情况,大门又处于关闭状态,所以对方想要从大门处看到里面的情况,也不可能。
陈暮雪眼眸转动,四下张望,很快将大厅中,敞开并且从外面能够看进来的窗户,记在了心中。
“你这么做,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陈暮雪厉声问道。
“什么后果?哈哈哈哈哈……”
电话里传出疯狂的,歇斯底里一般的大笑,就像是一个精神病人一般。
陈暮雪甚至都可以脑补出对方的脸上,肯定带着狰狞与邪恶。
“这个世界上太多的邪恶,你们披着那一身皮,真的管过吗?没有!你们只会欺压普通老百姓!你们只会在有钱有权的人面前卑躬屈膝!你们是蛀虫!让人厌恶的蛀虫!”
电话里的沙哑声音,愤怒的咆哮着,尽情宣泄声音主人那近乎扭曲的愤怒。
“你错了!”
陈暮雪吸一口气,大声道:“我不否认确实有些蛀虫存在,但这个世界,依旧邪不压正!”
“闭嘴!什么邪不压正?统统都是屁话!”这沙哑声音怒吼道:“我现在就要你给我跪下来!你只能选择跪或者不跪!”
“你休想!”陈暮雪怒道。
“所以你选择死亡对吗?”沙哑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颤抖。
这是因为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意,想要将心底的恶魔释放出来。
正在这时,徐白从桌子下钻了出来,看向陈暮雪问道:“电话是放炸弹的人打来的吗?他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放炸弹的人打来的?”陈暮雪下意识问了一句,然后指了指手里的电话,抿嘴道:“他让我跪下,不然就引爆炸弹。”
“那你不如跪一下?保命要紧。”徐白道。
陈暮雪立刻就想一脚将徐白踹死,粉拳紧握,一拳砸在墙上,看徐白的眼神带着一抹不屑:“对犯罪分子卑躬屈膝,舍弃尊严,换来苟延残喘?老娘我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你要跪的话,跪啊,反正他能看到!”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打来电话的人,能够清楚的听到徐白和陈暮雪的交谈。
“哈哈哈哈……”
电话里又传来一声猖狂的大笑,然后沙哑的声音就传入徐白的耳朵:“你想跪下来求我饶命吗?可以,你现在跪下求饶,我就放你离开。”
“如果必要的话,我可以跪一下,但是,现在我不想跪,特别是跪一个蠢货。”徐白声音抬高一些,让打来电话的人能够清楚的听到他的话语。
“你也在找死?”沙哑声音怒问。
徐白闻言,若有所思,似乎这个问题很有思考的价值。
然后,徐白答道:“以前我自杀过,但没死成,后来发现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在事情没做完之前,我还不能死,抱歉,让你失望了,不过以后我会考虑一下的。”
陈暮雪又差点将电话扔出去,头皮都有种快炸开的感觉。
为什么要道歉啊?你是认真的吗?还考虑一下,你是神经病啊?
人家不是在请求你,是威胁!威胁懂不懂?!
她觉得徐白太淡定了,淡定得不像人。
电话里的沙哑声音沉默了好一会,有可能是徐白说的话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要缓一缓才能理清。
“你激怒我了,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在这种时候激怒一个本来就疯狂的人吗?”
沙哑声音呼了口气:“十秒钟之后,我会引爆炸弹,你们两个就给我陪葬吧。”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快跑!”
陈暮雪弯下腰,一把拖着徐白的衣领,打算将徐白拖走。
但徐白却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陈队,你这样算不算虐待下属?我可以告你吗?”
“你个王八蛋!”
陈暮雪要急哭了。
十秒钟,何其短暂?
面对这种生死攸关,徐白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混蛋是一早就打算拉着自己一起死的吗?
陈暮雪心中始终在默数时间,当默数已经到了五的时候,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娘遇到你真的很倒霉。”最后看了眼徐白后,陈暮雪闭上了眼睛。
八、九、十……
当默数到十的时候,陈暮雪闭着的眼眸,有一滴滚烫的泪水流了出来。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关于父母,关于理想,关于未来。
预感中的剧痛,没有传来,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陈暮雪只感觉到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擦拭她脸颊上的泪水。
“如果死得这么没有痛苦,也算是赚了。”陈暮雪不由得低声呢喃。
“那个……打扰一下。”有声音在陈暮雪耳旁响起。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徐白近在眼前,手中拿着一张纸巾,显然刚才为她擦拭眼泪的,就是这个混蛋。
然后,陈暮雪只听徐白一脸歉意的道:“陈队,你没死,我也没死,对不起啊,让你失望了。”
陈暮雪条件反射一般,穿着高跟鞋的脚,朝徐白的脸上蹬过去。
徐白当然不会无故挨揍,所以他侧身躲开。
陈暮雪想都没想,立刻前扑,将徐白压在地上,然后一只手臂穿过徐白腋下,扣住徐白的肩膀,另一只手臂则勾住徐白的脖子,双腿缠住徐白的腰肢。
很标准的擒拿术!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被邓伟来命令将徐白和陈暮雪铐出去的两个警察,从紧急通道走了进来,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呆愣当场。
不吹不黑,徐白和陈暮雪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打算共赴黄泉的小情侣。
陈暮雪抱着徐白,徐白躺在陈暮雪怀里,男的俊朗刚毅,女的漂亮开朗,如金童玉女一般,很是刺眼。
这两个警察觉得,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狗粮的味道。
……
距离警局一公里之外的高山上,有一个拿着十倍望远镜的男人。
他穿着黑衣服,胸口戴一朵小白花,左手臂还有白色的孝布。
“该死!”
他看着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的警局大厅,愤怒的将望远镜给砸在地上,另一只手上的一个红色遥控器,被他捏了一次又一次,却没有半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