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
孙策周围统兵三万正展开猛烈的攻城战,守城一方,是庐江太守陆康。
陆康忠耿刚烈,是汉末少有的好官,一心忠于汉室,陆康年轻时就有义烈之名,凡是他做官的地方,百姓无不拍手称赞,但适逢乱世,碰到不按常理出牌的江东猛虎孙坚,陆康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孙坚,也忠于汉室,但是,该抢地盘的时间,他决不会手软。
讨董的时候,孙坚先后杀了荆州刺史王叡、南阳太守张咨,就能看出他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不仅孙坚,包括整个江东孙氏家族,骨子里都流淌着强盗的血液。
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在乱世更好的生存,更好的建功立业,竞争逐鹿!
现在孙坚再也不用看袁术的脸色,正在江东开疆拓土四处征战,庐江是他们的必争之地,不管陆康多么正直,因为他挡住了孙家争霸的道路,一旦成了绊脚石,就要被果断的踢开。
这场仗已经打了一年多,庐江上下军民齐心协力,奋力死守,陆康深得当地军民的爱戴,众志成城,即便孙策周瑜双剑合璧,想尽了办法,也迟迟无法拿下庐江。
血染城墙,尸体堆的到处都是,孙策亲自登城参战,江东兵大受鼓舞,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庐江城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可依旧死死的守在陆康的手中。
“父亲……”
到了晌午,陆绩带着家人带来了饭食,战斗依旧激战不停,头顶上空利箭呼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人给射成刺猬,陆绩脸色有些发白,蹲在女墙后面,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陆绩别看是陆康的儿子,年纪比陆康的从孙陆议还小。
陆绩六岁时,随父亲陆康到九江谒见袁术,袁术拿出橘子招待,陆绩往怀里藏了两个橘子。
临行时,橘子滚落地上,袁术嘲笑道:“陆郎来我家作客,走的时候还要怀藏主人的橘子吗?”
陆绩回答说:“母亲喜欢吃橘子,我想拿回去送给母亲尝尝。”
袁术见他小小年纪就懂得孝顺母亲,十分惊奇。
陆康匆匆吃了几口饭,便继续督战,父亲不是武将,只是一个文弱的文人,可此时此刻,那坚毅果敢无所畏惧的形象,却深深的刻在了陆绩的心头。
当天夜里,有人禀报陆康,有不少人爬墙进城,陆康当时非常纳闷,细一问才明白,这些冒死爬墙的军卒,都是庐江的军士,有的外出执行任务,有的去探亲或者休假,听说庐江被围,全都冒死赶了回来。
陆康欣慰的点了点头“好啊,民心可依啊!”
孙策一向脾气火爆,听说此事后,气的嗷嗷直叫“陆康这个老匹夫,一旦破城,我必杀之,他们陆家人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孙策这一点跟马超很像,对自己人热情豪爽,哪怕是最底层的普通兵卒,他也不会轻视,可对待敌人,绝不会客气,杀人屠城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战事打到这个程度,任何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连续猛攻,凭着实力踏平庐江。
孙策疯了一样,连日来,每次都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彻底豁出去了,孙权,孙贲,也都参与了攻城战。
双方一个死守,一个猛攻,打的地动山摇,天地变色,最终庐江还是失守了。
孙策瞪着血红的眼睛,带人杀进了庐江城,见人就杀,逢人就挑,滴血的霸王枪不知夺走了多少无辜者的性命,尤其是陆家人,几乎一多半,都没等幸免,陆康在军民的奋力掩护下,侥幸逃了出去。
赫赫有名的陆家,原本是江东首屈一指的豪族,经此一战,元气大伤。
拿下庐江,小小的舒县自然唾手可得,这一次,孙策、周瑜、孙权,都抱得美人归,得到了心满意足的收获。
孙策抢了大乔,周瑜抢了小乔,孙权也得到了在舒县躲避战祸的步练师。
演义中,孙策和周瑜同时登门求亲,一个娶了大乔,一个娶了小乔,传为佳话,实则不然,大乔和小乔在当时就是战俘,是孙策他们的战利品,女人在乱世跟财货一样,谁得到就是谁的,根本就不存在登门求亲那一说。
陆议早在孙策围攻庐江城之前,就被陆康派人送去了吴郡躲避战祸,庐江失守后,陆康忧心如焚,茶饭不思,很快就染了重病,没一个月就不行了,临死之前,他亲自指定让陆议担负起家族的使命,小小年纪的陆议便成了陆家的接班人。
在陆康的葬礼上,活下来的陆家人,都在咒骂着一个人的名字——孙策!
可是,骂归骂,恨归恨,可又有什么用呢?
孙家如日中天,陆家只剩下一群文弱书生和孤儿寡母,陆康一死,整个陆家根本就没有力量反抗孙坚父子。
身为家族的新任接班人,陆议的内心痛苦又纠结,他想的不是如何报仇,而是如何保全家族。
适逢乱世,很多选择都很无奈,顺者昌,逆者死,既然恨不起来,那就爱吧!
于是陆议把名字改了,叫陆逊,多么低调的一个名字,很容易让人放弃戒心。
改名字是第一步,第二部背负着家人无法理解的指责和谩骂,陆逊主动向孙家示好,他带着族人,没有走上复仇之路,而是走了一条“认贼作父”的道路。
庐江一战,陆家死伤数百人,陆家和孙家可谓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可不到二十岁的陆逊,却有着惊人的忍耐和魄力,他宁愿被人骂死,也不忍让家族遭受覆灭。
这是一个血腥的时代,崇尚暴力,崇尚武力,文人的正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脆弱的像一张白纸一样,不堪一击。
陆家的态度让孙策非常满意,只要不是敌人,孙家就不会继续追究。
只不过,想一下子博得孙家人的信任,陆逊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路要走。
陆逊一开始,仅仅是被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后勤工作,写写算算,做些枯燥无聊的文书工作,比账房先生也强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