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府衙,后院书房,陈定硕在檀香缠绕中闭目养神,待门开步声起,陈定硕缓缓睁眼,沉声:“事情办妥了?”
许沫小跑着来到近前,笑声道:“都办妥了!大人,那耿廖还真有法子,看似荒唐的宴请,可林秀到底上钩了,加上咱们的准备,此刻林秀正在海记商货行酣睡,等他再度睁眼,就会成为阎王的座上客!”
听到这些,陈定硕嘴角微扬,不过瞬息,他再度皱眉,许沫见状不明:“大人...您这是?
陈定硕起身来回踱了数步:“此子皇城操演两阵全胜,还登上皇御阶面见陛下,此番计划,未免单调些…加之他背后又有杨茂和秦懿这两个老东西,不管他们会不会出手,为保万一,不留后患,还需要再加些无法摆脱的罪责!”
闻此许沫稍愣:“大人,此言何意?”
陈定硕将一页笔录递给许沫:“这是本官近两日查到的消息,海记商货行竟然有一些朝臣的暗股,尚书右丞长祁连就是其中之一,他儿子长耀生整日酒醉沉迷,眼下离天亮还有些时辰,足以行些其它事,最好想办法让林秀与右丞大人牵扯到…如此做不用我细说吧!”
许沫快速思忖:“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话到这里,陈定硕才长长出了口气:“唉,官途行浪,真需船锋舵硬,这一次…本官算是赢了,林秀,你虽号称龙驹小将,可你为何放着好好的将途不走?偏偏来搅扰本官,你说你不是找死么?”
夜微如薄雾,缓缓散去,待天际漏出鱼肚白,前往中都的北林官道旁,农户汤棚子刚刚扎起来,一骑人风尘仆仆奔到棚子前,他粗声喘气,下马呼呵:““小二,来碗热汤,两个肥肉包,快些!”
汤棚小二闻声,赶紧上来牵马迎座,那棚主则上灶动手,麻溜的从笼屉里拾出两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以碟盛放端到骑人近前:“客官,新鲜出炉的肉包,您慢用!”
赵三入座,已经快马奔驰一夜的他早就累得体虚气竭,闻着肉包香气,他抓起吞咽,如拳头大的包子也就三口入腹,这时,数个哨骑装扮的官差也赶到汤棚下。
棚主赶紧迎上:“几位官爷,吃些什么…”
“肉包,热汤,先来几茬,对了,有酒肉没?”
“嘿嘿,小店贫寒,就是汤棚而已,没有酒,肉嘛…倒是有些昨夜打来的野兔肉…刚用砂锅卤的透烂…”
“那就再来三斤兔子肉!”哨骑官差直接拍下一贯大钱,棚主如小妖似的收钱上饭去了。让后其中一哨骑官差灌了一杯茶,抹着嘴巴道:“你们说那是什么家伙?竟然敢凶杀郡城捕头?”
“我觉得是江洋大盗,再摸就是赚黑钱的刀客,这些人都是亡命徒,手狠心狠!”一人插嘴!
“拉倒吧你!”一人顶声:“我昨夜听到消息,好像是咱们哨骑校尉偷了郡守大人的重要书信,这掉脑袋的事,他岂能被抓住?肯定死命反抗,不过话说回来,谁都没想到那个酒色沉迷的周校尉竟然有这能耐?一人独杀十多个捕快,另外,据验查尸首的仵作说,捕头的脑袋几乎被砍掉,太吓人了!”
听到这话,其中两人当即目漏害怕:“我说,咱们可别碰上那杀神,前些日子周校尉痴迷他的相好,可是没银子为相好赎身,若他偷郡守大人的书信,肯定想要要挟大人,换些银钱,俗话说,疯杀的野狗,痴情的彪汉,就咱们这身手,若是碰上他,恐怕还不够人家一刀斩!”
在那几个哨骑乱言时,赵三侧耳听下,旋即心下一怔,周校尉是谁?他不知道,可是那尸首的惨样,和凶杀十年的能耐倒让他眼前浮现一人——性情疯癫的林胜。而林胜眼下也在东昌州行暗事,难不成是林胜他们出事了?
想到这,赵三心下不安,也顾不得剩下的肉包和热汤,当即撂下两个大子向坐骑奔去。
海记商货行,天刚蒙蒙亮,这中都最大的商货行都城分部货仓宅院却被都府衙的人围聚戒严,一些赶早的商客行人想要围观探听,却被衙兵呼喝吓跑。
在商货行的后门处,许沫、彭城正和九门督司的昨夜当值右校徐永康低声交谈着。
“徐校尉,具体情况如何?”
许沫发问,徐永康稍加思索,道:“昨夜我带人巡查到富春街时,嗅到血腥味,前去查看,发现一具尸首,当时深夜,四周无人,我循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跟到这永明巷消失,仔细查看,发现永明巷是海记商货行的后街,整条巷子就这一处宅子,且院落内有杂音声响,便派人进入,结果院落的贼人正在行凶,被我发现后,其中两人当时就用臂弩向我们射击,杀了我两个弟兄,为保万一,我即刻退下,让后包围此处,待援兵赶到,便强功进去,兴许里面的人知道走投无路,便放火自尽,再后来的事,你们衙兵已经赶到!”
“如此证言,徐校尉可愿前往都府衙,落一份口供!”
“本校句句实言,有何不敢?”
徐永康沉声,许沫转身作请,一府中参事带着徐永康离开,身旁,彭城稍加疑虑,道:“大人,眼下里面火势已灭,按照徐校尉的话,贼人也死了,我们不妨进入查探一番,以防万一?”
许沫应允,随即这些都府衙的进入海记商货行的后院府仓,跨过门庭,躲开烧焦的横门木,乱糟糟的院里躺着几具烧焦的尸体,那股腐臭刺鼻之味让许沫抬袖遮面,以免不忍呕吐出来,彭城则叱令衙兵,小心翼翼的查探每一个角落。
“尔等都细心点,别放过疏漏之处!”许沫刻意交代,一衙兵推开侧仓房的门时,一声重咳从门内传出,衙兵顿时吓的后撤:“有人…有人!”
一言惊声,彭城与十多个衙兵当即抄刀冲上,彭城踹门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