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朱高佑面笑暗乐:“先生此计妙,若是行的通,就算齐王胸怀大那么二寸,不计较南宫保的败落,可南宫保能不能忍下万余甲士亡命,就另一说了…”话落,便是将参二人的低笑声。
“将军,应该是这个方向!”
临襄西南道上,林秀率部快马加鞭疾驰七十里,可还是没有见到南宫燕的车驾影子,如此让他心急难耐,若是南宫燕真的在北疆出事,这将会是他心里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焦躁中,林秀分散百余斥候,各自追查,但凡发现寸毫,都以北安军的牛角传号。
果不其然,南向小道方向,斥候奔查不过半刻,便发来号角声,林秀顿时拨马冲去,至于随行的唐传文,一路都在怀疑这是有人刻意作祟北安军,让中都勋贵与他们生隙堵途,便急令黄齐、李虎二人各率本队散开十余里,追查贼人行踪,以免贼人埋伏,设计林秀。
在临襄南进黎城的乡道上,远远看去,十几具尸首、马匹胡乱横列,负责巡查此方向的斥候正立在干枯的河道沟下,在他身前,一护卫着装的汉子身中数只弩矢,仰面不动,但细眼察看,可以从他吼颈微微跳动的脉搏知晓,此人还有生息。
这时,身后沟道上传来马鸣,斥候赶紧爬出来:“将军,这有个活的!”
林秀闻之跃马,箭步跳下来,仅此一眼,林秀就认出南宫燕的贴身护卫之一墨清,在这一瞬间,林秀恍若沉入冰窟,冷他的全身僵硬,倒是唐传文反应极快,他叱声呼喝,两名随行军大夫冲上,二人见了墨清情况,面色难看至极:“将军,长史,此人腰腹中箭,流血过多,怕是救不活…”
“放你的杂种屁,给老子救…”
一声虎吼,震的二人心颤,唐传文回头看去,林秀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他看似镇定,实则额突青筋,气喘粗重,那双充血的眼目更加彰显暴怒的内心。
兴许是听到有人呼啸,频死的墨清微微睁眼,瞧此,林秀箭步冲上,急声质问:“郡主在哪?快说郡主在哪?”
面对急问,墨清那口随时会咽下的气几乎被林秀惊散,但墨清心系自家主子,故而他才死撑这口气:“黎…黎…城…官…官…家种…”
语不成声,也就瞬息功夫,墨清突然目瞪林秀,他僵白发青的脸犹如疯狗似的死盯林秀,满是鲜血的糙手死死拽着林秀的臂弯,下一秒,这个庆亲王府的奴才便喷血亡命。
身后,唐传文恐怕林秀失去理智,赶紧将其拉开,刘磐、方化等亲兵则就地挖坑,草草掩埋这些墨清等人的尸首。
“将军,勿怒,怒则生乱…”
对于唐传文的提醒,林秀深呼一口气,道:“你方才也听到他口中的话了…黎城…官…此意指何处?”
唐传文联系中都情况及近来的风言,猜测道:“恐怕与皇子间的大统之位有关…接下来,咱们要小心黎城官家的人,那些贪权妄欲的家伙,保不齐已经站队某个皇子列!”
“又是皇家的事…”林秀咬牙切齿,厌烦至极。
“将军,庆亲王、连亲王被罚去看守皇陵,南宫郡主又生性粗狂,喜好外出,怕是老王爷害怕有人对其下手,才借口让她北来寻你,毕竟他知道你与秦懿帅师的关系,只可惜您…让郡主突然离去,唉…”
“别说了!”林秀心中愈发愧疚,断下唐传文的话,他道:“派人分散,沿乡道小路,林间野地找,就是跑断马腿,跑断自己的腿,也要找到郡主,否则,我只有以死谢罪…”
黎北,山连环绕,林茂繁盛,张祁亲率家奴甲士数百,在此来追奔数个来回,可到底没有找到南宫燕踪迹,这让张祁心烦不已。
“小公爷,这郡主怕是往北跑了吧!”
家仆张和道,张祁思忖,一时不决:“她本就是从临襄方向来的,回中都必然要经过黎城,那护卫已经被干掉,咱们一路追来,却没有踪迹,她没有理由往回走!”
“可小的在临襄西南两向的路上放了十几批人,绝对不过让郡主偷混过去,为今可能只有两种,要么她在之前混乱中返回临城,要么依然藏在荒野林间!”
听此,张祁道:“我那同知好友现驻军临城临水,他为人耿直刚毅,所以尽可能封锁消息,不要透到他那里,不然都是麻烦!”
“小的明白!”
张祁定下思路,继续派人对临襄至黎城地界范围内的荒野林子寻找。
只是当下事况多变,让张祁颇感疲惫,河西兵祸起,燕王与蜀王同时意指河西战事,暗作自己叱令行动,其中燕王尤为迅速,一面派遣家奴寻到自己,予以重利,搅浑河西战事,一面暗作北疆,想要从中分得一利,但张祁早就暗连蜀王,故而张祁两方应承,却都不迎身,现在,蜀王的家奴刘兆与燕王的家奴魏瞭全都在黎城等候南宫郡主,可自己决然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却办砸了,万一南宫郡主逃脱,燕王、蜀王暗作河西兵事的行径坏在自己手里,那他们张家将会步入皇子断途中,但苍天将死,道义将亡,张祁本为族氏并未有错,经过一通彻查深追,在黎北偏东的荒野林子里,张祁发现了南宫燕的行踪。
深夜,南宫燕与墨莉趁着黑逃入村落暂避,原以为能寻个土郎中医治箭伤,不成想村中里正告官,漏了二人,而张祁张氏身为黎城地界大族,但凡风吹草动怎能瞒过他们?因此,黑夜未过,南宫燕、墨莉便被在附近巡查追赶的被张氏奴仆健儿抓住。
由于南宫燕伤势不轻,加之被缚,已经昏死,而这张氏奴仆见了,害怕出事,派人通知张祁同时,还费劲心思为其救治,晨曦时分,家仆才敢押着南宫燕与墨莉向黎城赶。途径下牛村时,张氏家仆与众健儿歇息在路边的汤饼店,以饱腹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