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起身,冷言:“传令下去,人日分干饼半块,让后放出消息,临水的粮草供给队很快就来了!若真有刁蛮起事者…你知道该怎么办!”
子时,原本乱哄哄的聚民队逐渐安静下来,放眼望去,一个个篝火堆好像夜空的繁星。万俟良看着熟睡的妹妹,深深叹了口气,一股夜风吹来,万俟良尿意上头,他起身走远点小解,结果看到一处篝火前围着数人,万俟良瞧之疑神,小解完后,便走上前去。
“听说已经断粮了,要真是这样,咱们干嘛还要费劲力气去临城?”一汉子抱着膀子自言自语,其它人听了,不觉中已经心生悔意。
“咱们离开河中,就是为了躲避战乱,可若是为了一口干饼,就千里迢迢去往临城那贫瘠之地,实在有些傻,要我说,咱们应该往南,顺着黎城往中都地界走!”
“往南?我不觉得!”有人异议:“听人说,河中战乱就是中都大军西进,万一战火蔓延到中都地界,咱们去那里,岂不是再度跳进火坑,要是被官家抓去做劳役,绝对累死的命!”
“我觉得你们都想多了!”冷不丁外人插话,让这些打小心眼的汉子颤了瞬息,众人回头一看,一壮硕的爷们已经入位坐下。
“你谁啊?”挑头的汉子问道,万俟良笑笑:“都是河中人氏,什么谁不谁的?”
“既然是河中的人,那咱们就算同地弟兄,现在我们这些人打算离开聚民队,自行找出路,你若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走?不不!”万俟良摇摇头:“放眼大夏当今,唯有川蜀、江淮还算安稳,可是你们一没赶路的银钱,二没充饥的干粮,从这赶往两处,千余里路,你们唯有饿死的份!而临城虽然贫瘠,临水更是无名之地,可北安军却是当今陛下亲名其名的军行,其将林仲毅更是个仁心之人,跟着他,你们才有活路!”
“哼!”对于万俟良的言说,众人不屑:“你不过是个落难人,与我们都一样,真当自己生命都知道?”
“兄弟,你不愿走,就别掺和我们,赶紧回去睡觉!”
瞧出众人的驱赶之意,万俟良摇摇头:“你们会后悔的!”、
“后悔?拉倒吧!”
众人糟践数息,万俟良不再应声,转身离开,半刻之后,这十几人便起身离开聚民队,但是他们没走多远,就被一些骑人拦下。
“站住!”
叱声入耳,吓的这些人一哆嗦:“大爷…我们不过是河中难民,身无分文…”
“哈哈哈…”一阵笑声飘来,让这些汉子不明情况,但是随着笑声突然止住,眼前寒光一闪,一人脑袋落地,其它人见了当即吓的嚎叫,只是那横刀的主人已经冲上,将这些难民汉子给按住:“住嘴!”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想活命啊?”
“想!”
听到这话,白日里与黄玉明搏乱的襄城校治营小校硬声笑起来:“那好说,你们现在立刻往回跑,就说贼人来了…记着,要扯着嗓子吼,但凡慢一点,我一箭射死你们!”
“懂了,懂了!”
难民汉子哪里知晓其中的情况,为了保命,不做犹豫的应下,只是小校又是一刀,砍了一人的脑袋,见此,其余汉子立即哭声大嚎,可是小校根本不拦,让后一脚踹开他们:“跑,扯着嗓门大吼,跑的慢了,就没命了…”
篝火前,林秀正靠在卧马柱歇息,忽然听到一阵呼嚎,他赶紧起身:“什么声音?出什么事了?”
“将军,南面有哭嚎声!”刘磐应答。
“哭嚎?好端端的何人哭嚎?快去察看!”
由于风向往北,这十几个难民汉子的哭嚎随风扩散,很快就吵醒不少难民,不明情况的难民纷纷张望,由于战乱影响,一路逃亡的生活使得大多数难民胆小不已。
“这…这是怎么回事?”
“都说北疆贼匪众多…该不会是碰上贼匪了..”
“不会吧…咱们什么都没有,贼匪就是来了能劫掠什么?”
议论中,难民队就像拥挤的蛆虫窝,随时有炸底的可能,巡夜队前,黄齐听着声音,心觉不妙:“快,派各队散入难民中,务必保证他们安稳!”
可是逃离的汉子回奔速度极快,在他们身后三十来步的位置,小校带着百十名换装甲士紧紧跟随,当哭嚎的汉子跑进难民队时,小校示意,身后的甲士立刻弯弓搭箭,抛射火矢入营。
“快跑啊,有贼人来了,晚了就没命了!”
哭好的汉子扯呼大叫,此言就似石落镜潭,溅起数丈高的水花,一些负责稳心的北安甲士听之叱骂上前,结果火矢从天而降,彻底乱了这些难民的心。
“快逃,有贼人来袭…”
“贼人来了,快跑,快跑!”
当混乱爆发,那些负责稳难民心的甲士根本拦不住,而莫名飞来的火矢更让黄齐等人大惊,他派黄玉明、傅山、成坤三人带都队追出去,可是那些放箭的人已经没了踪迹。
“该死的…”黄齐怒骂,抄起长锥刃冲向混乱的难民,瞧见四处乱叫大喊的难民,他以刃柄抄打上去,一棍子将这难民干翻:“我等北安军护卫左右,就是有贼匪来了,也伤不了你们寸毫,为何胡乱大嚎扰乱?”
虽然黄齐言说有理,可是难民皆是小人之身,头脑眼界都简单至极,根本没有乱中考虑的能力,反倒是黄齐的粗暴行为惹来更多难民的不愿。
“北安军,什么狗屁,就会欺压百姓…”
“他们定然想把我们弄到贫瘠之地做劳役…”
乱中生乱想,什么胡言都被难民彪出来,有那么一瞬间,黄齐几乎气的想要一刀砍了这些人,但是黄齐到底有几分心性忍耐力,他使劲咬了自己舌尖,让剧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让后叱令亲兵前去禀告林秀。
在聚民队前,林秀早就知道情况,他眉皱急思:“原来如此,那些官家可真够阴险,那民乱来报复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