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蒋赣剿匪亡命,姚启圣顺势拿下于海龙,改变临城官家权力格局后,于海龙便怀恨在心,半年来,这个退居绅官列的老家伙时时刻刻都在寻机会,搏位姚启圣,讨回自己的权势颜面。
眼下,马钟独揽行军都营大权后的行为让姚启圣老心不安,瞧出其中的间隙,于海龙顺势发力,密谋暗作,时至当前,于海龙已经暗中联合府丞岳长发、主薄徐安民及绅官安平康等几十家名望,打算来个合力上请,介时不管姚启圣如何做,都无法抵住临城官场的中坚力量,一旦姚启圣抵不住各方压力,退位放权,那于海龙必然重归官家主导,而随着姚启圣权若,接下来遭受打击的必然是他马家。
理出这些隐藏的威胁后,马全不敢拖沓丝毫,当夜,他悄悄潜回自家府邸,管家马伯突见马全归来,颇为诧异。
“小公爷,您怎么这个点回来了?老爷呢?”
“马伯,你立刻派家奴寻些游侠刀客,予以重金,让他们这么做…”
马全大致安排好,又取来不少钱庄票据,便转身离开,末了还交代马伯:“记着,我没有回来过,切记!”
临城郡守府,后宅府邸,姚启圣正在挑灯夜读,连日来的乱兵贼事让他心中烦躁,原以为派马钟率行军都营前去剿灭,不过朝夕之事,结果竟然生出一校兵士被灭的坏消息。
“老爷,徐安民求见!”
几欲昏沉的姚启圣听到这话,疑声:“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老爷,子时三刻!”
“深更半夜,徐安民搞什么鬼!”姚启圣很是厌烦,可他到底命人把徐安民带进来,徐安民一进屋,就从袖囊里掏出书信一封,奉在姚启圣的案上。
“大人,这是岳大人从行军都营发回来的剿灭乱兵详情录,由于时间紧急,下官只能深夜奉上!”
姚启圣打了个哈欠,道:“本官白日里在堂上说过,剿灭乱兵的事,等马钟回来再谈,兴许个中有些误会,单凭书信,不过人为尔…”
“非也!”徐安民否声:“大人,此书信乃孙奎大人亲笔落写!”
“孙奎?”姚启圣听到孙奎二字,脸色微变,别人姚启圣兴许会有怀疑,可这孙奎是他专门派去监军马钟的,为人刚直不屈,若是他亲笔作写,那其中的味道就不一样了。
姚启圣赶紧拿过书信细细读看,不消片刻,他面色大变:“这…这…”
一连数声急息,让姚启圣老须抖动,末了他急问:“孙奎在哪?可随书信同归?”
“大人,孙奎就在门外候着!”
“让他进来!”
得到允许,孙奎进屋,看到姚启圣,孙奎跪身就拜:“大人,马钟此人强权,实在让人燥愤啊!”
“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此时的姚启圣已经面生汗水,由心而言,相较于之前的于海龙,他更看重马钟,毕竟马家也是本地世家,可以压住官场平衡,且马钟为人不如于海龙心机深,于己行令较为安稳,可此番事生,让马钟独权的行径暗暗显露,若是他也想搞于海龙独权军行的事,那自己的郡守位就安稳不下了!
“大人,那些乱兵乃河中溃败的兵士,不过五百余,前去剿灭的行军都营共有三校兵士,约三千余人,如悬殊的差距,如何灭不了贼人?故而在下官亲眼所言,亲身暗查中发现,这全因马钟独权作祟导致,他马钟刻意坑害行军都营中,原指挥使蒋赣留下的都伯队正,让其亡命,让后暗插自己的人,稳固权威,至于请命北安军出手,不过是推功外人,让外人声威高涨,如此大人顾忌北安军,又被蒙蔽双眼,根本不会察觉,如此实为贼尔!”
孙奎沙哑着嗓音哀道:“大人,长此下去,马钟就会成为第二个于海龙…介时大人将会置于何地?所以借着这次迎礼,查办马钟不职之罪,在这,本官已经细细估测过,那北安军虽然势大,可其将林仲毅却是个命理人,有他在场,马钟不敢造次,如此也可挽回大人颜面权威,大人,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啊!”
“可是这么一来,本官就把北安军也牵扯进来,而官途军行两不相干的规矩,倒是本官一手破坏,日后军行插手临城官场…这…”姚启圣忧心,徐安民见状出言。
“大人,此不过是借助北安军来压马钟,您想,马钟乃临城军行世家,林秀却是外军将领,从身位看,林秀比之马钟要远离官场权力,从秉性看,林秀也比马钟正直忠义,乱行独权的事,林秀必然不会做,否则这次大人调令与他剿贼,他大可拒绝!可结果呢?他非但应下,还以雷霆之势解决掉乱兵,此举足以彰显其人,换言之,卧榻旁的饿狗比之傲娇的雄狮,饿狗贪婪,嗅之即动,可雄狮威武傲然,不屑于掠食弱者的肉骨头!”
说到这里,徐安民退身候听,他知道自己的比喻粗俗不已,可其理却明了至极,以姚启圣的心性和头脑,足以明白一切,况且姚启圣也不是无心无欲的主,他是不会放弃临城权力的。在徐安民的断定中,屋里静谧半刻功夫,姚启圣道:“唉…老夫为官一生,为何总碰上这般蹉跎事…”
“大人,眼下北安军与行军都营已经沿着上谷县南道顺临西县官道一路西进回来,最多两日,就会到达临城,所以您要尽快准备,通令绅官名望,若是错过这个机会,马钟稳固阵脚,您就更难撼动他了!”
徐安民再度请令姚启圣,那孙奎也跪地道:“大人放心,下官既然敢写这书信,就不怕马氏之威。只要您一声令,下官一定在迎礼授恩之后,当众指罪马都司,不为别的,只为那数百无辜亡命的临城子弟,且请大人放心,若是因为这事惹来马家恼怒或其它拖沓事,后果生出的一应罪责,皆由下官独自承担,绝不会牵连大人寸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