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村南向,林秀率部与回撤的赵源相汇,看到林秀,赵源心中愧疚,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不过情况变化甚快,林秀也不多言,他道:“东州军已经大军压城,欲强行突破南安县,以此断了我的根基之地,尔等有何想法?”
袁弘思绪片刻,应声:“将军,论兵力,北安军不足东州军一成,可论战力,北安军人人乃骁勇兵士,年余之前才经北蛮之战血炼,反观东州军,虽然军力庞大,可大多都是操训之兵,战场搏杀不如北安,所以将军只要将兵锋指对方向,此战,我等未必会败!”
“将军,属下有个想法…”焦褚稍有犹豫,林秀直言:“但说无妨!”
“那些灰衣骑…应该是将军的后手吧!”
此言一出,赵源、袁弘二人皆为愣住,回想昨夜被围,赵源能够撑到袁弘、焦褚援救就是灰衣骑的功劳,这会儿焦褚明面说出,二人也都看向林秀,毕竟赵源对灰衣骑来无影去无踪颇为好奇。
“那是后手不错!”林秀顿了顿:“但我等不能把所有期望都寄托于后手暗骑之上!”
“将军说的是!”焦褚确定林秀心向后,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拖出:“将军,您驰援赵校尉时,定然也猜测到东州军的军略方向,现在,您手中有两千轻骑,属下斗胆道一句,您定然也想突击东州军都督本部,只是现在东州军攻势迅猛,您放心不下,才在此犹豫?”
听着这番话,林秀心里颇为惊讶,虽然他看好焦褚的骑兵战阵才能,可是他完全没想到,焦褚竟然有这样的心机,一时间,林秀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被人看透自己的心思。
“将军?您没事吧?是不是属下说错了?”焦褚心下不安,而林秀回过神后,道:“既然如此,本将意欲即刻从东州军侧翼进攻,直扑卞安成虎首!”
赵源、袁弘、焦褚三人恭敬受命:“愿为将军前驱!”
于达部。当谢桥带回东州军全面围攻南安县的消息后,于达坐不住了。
“事态如何?”
“卞安成的参将庞寿、先锋将程达反袭突击南安县数合,始终没有拿下此地!”谢桥笑笑:“将军,这卞安成果然让某说中了,他林仲毅想要利用你为犬狼搏咬东州军,殊不知他自己已经成为狼犬尔!为你顶在卞安成的利齿之下!”
“此乃天助我也!”于达兴起之至:“那杨雄部现况如何?”
“杨雄数次受我部袭击,进展不利,加上卞安成全击南安县,平临东,他已经率兵回援,以卞安成的尿性,属下猜测这个老鬼肯定是急了,不然不会这么急切攻战!”谢桥笑言自稳,好似那运筹帷幄的高士一般:“想那中都调令已经下了数日,燕王江淮军早就兵临兖州城下,若是兖州城破,中都方圆四百里毫无阻挡,卞安成若不尽快拿下北疆临东之地,扩大自己东州境界的势力,借以示威皇权,搏得高位,一旦中都新皇怒起,叱之违令不尊,他卞安成就从功将坠入罪将,因此,此时正是东州军与北安军相搏拼死之际,也是您从中渔利的最佳时机!”
一番妄言说的于达心底冒火,旋即,于达不做任何犹豫,集结麾下兵将,向南安县赶去,他要在林秀与卞安成最疲惫的时候,往二人心口插上最狠的一刀,以此搏取自己将来的权位。
东州军中军东北方向,经过一夜疾驰,林胜统率义鳞骑已经绕到此处,若是让卞安成知道自己身后肋侧有这么一支利剑,恐怕他已经撤退,但是林胜所部马匹缠蹄,口衔麻骨,人畜行进迅速,皆无声息,想要被发现也是难事。
当斥候传来东州军三合不下南安县的消息,跟随林胜的方化急了:“胜校尉,南安县危机,您赶紧去救啊!”
“住嘴!”丁尧、全崇二人齐声,止住方化:“如何做,自有胜老大言语,你不要胡乱谏言,乱了咱们这支杀神枪的步伐!”
林胜盯着地图思忖半晌,道:“尔等可敢玩一把凶狠刺激的?”
“胜哥径直说来,弟兄们没一个怕的!”崔成浩粗声咧嘴,好似屠夫的笑容让林胜臭骂他一句:“你个抢死的种,早晚得死在冲杀的路上!”
“大丈夫死在枪锋威杀之下,也算有面子!”崔成浩嘿嘿一笑,丁尧、全崇二人也道:“校尉,下令吧,刀上火海,我等这就杀去!”
“此战阿秀兵力薄弱,若是硬碰,败的是咱们,眼下东州军全军压攻南安县,是想要一鼓作气平了临东,越是这样,就说明他们心急,人若心急,就会首尾不顾,所以咱们这把尖刀要从东州军的腚眼插进去,直通他的心脏…”
“胜校尉,你是要冲战东州军的都督本部?”方化反应过来,面色惊恐,林胜笑笑:“怎么?要不要见识下义鳞骑弟兄们的凶残,这些人里,除却数百北安精锐核心,其它的可都是小爷招来的江湖浪荡亡命子…”
“呜呜…呜呜…呜呜”
当号角声伴随擂鼓混杂飘荡在东州军中军营盘上空,一队队东州兵士在各自都伯校尉带领下向南安县发起进攻,卞安成立于将旗之下,叱令道:“传令各部将领,先入城者,赏千金!”
“杀…杀…杀!”
重赏之下,庞寿、程达、杨雄、陈官等将领威吼不已,旋即率各部杀去,城头,韩墨看着此景,心中直叫苦,奈何兵临面前,他除了拼死反抗,根本没有其它出路,在韩墨的指挥下,城头的数百北安军以三三二二的枪盾小阵为队,据守城垛,以长枪之利,盾牌之防,交错拱卫突刺登上城头的东州军。
在城下,庄非、苏文以裴长风的步槊队为支撑,死顶在破烂不堪的城门后,万俟良则亲率三个校列候等在百步外,当城门轰然坍塌,荡起阵阵烟尘,裴长风步槊高挺,一声嘶吼,八百步槊兵列阵冲上,苏文则高呼喝令,身后数百弓弩手扬臂抛射,锋利的弩矢越过步槊队,稳稳落在城门甬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