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防着你!”李天直言中底,张祁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来回踱步片刻,道:“景允,仲毅这么做...未免过了吧…不管怎么说,我可供给他数万石粮草…更与他南进驰援…”
“过了?未必。”李天沉思道:“自你突然率部与他南进,从那时起他就对你起了防心,俞至,咱二人之间我当不当的说一句话,你自己理会!”
张祁盯着李天,寸语不出。
“仲毅率部南下,或许仅仅是为了效忠皇命,以退燕军,保大夏安稳,可你…但凡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你功利心太重,求封殊荣,以备将来,这本就和仲毅相悖,再者,战场杀伐,瞬息万变中最忌功利之辈…”
“够了!”张祁不喜这些言语,截断李天的话:“新皇威德不足,难以御下,我凭借本事为张氏搏耀,有何过错?”
“你是没错,可与仲毅道不同,谋不合,若这般同行寻机下去,你与他的学院情义…只怕也经不起多少折腾了!”
李天说完,起身出帐,离开前,他刻意叮嘱:“明日北安军出战,我欲率本部千余李家军随北安军中军出击,你若一同前来,兴许能缓解不少仲毅对你的看法!”
时至丑时,张梁回到邺东镇燕军大营,他奔进将帐,跪地覆命。
陆言瞧之,道:“尔怎地这般狼狈样?”
“将军,北安军欺人太甚…实为北汉莽夫…”张梁窝火怒说,桥帽斥之:“到底发生何事?他林仲毅可敢明日接战?”
“不光接了…还让属下传话将军!”张梁稍顿,似有怯意,一时不言,结果陆言应问,张梁道:“林仲毅傲声与您,说明日决战之刻,就是他取您项上人头之时…”
“放肆!”狂言一出,饶助立即虎吼斥责,但瞧他上前一步,抬脚将张梁踹倒:“你个老儿,胡言什么?”
“这…这是北汉蛮子说的…属下只是代传罢了…”
张梁急声解释,饶是陆言挥手退下饶助,他转身坐于上首,冷面无声,饶助、桥帽等将请命,奈何陆言字语不出,半晌,陆言散去心口的闷气,道:“北安青将,傲骨根生,勇气可佳,但此言狂妄需要实力支撑,本将倒要看看,你暗作邺城,毁我军心,在这作祟行径后,明日你如何取本将头颅!”
“将军,北安军狂妄放肆,末将请命,担前锋一职,明日于阵前挑杀北贼!”陆言自说完,中军列裨将吴硕请战。
陆言应允:“好,本将与你长戈营,明日以作战垒,冲杀北安贼!”
晨曦,薄雾散去,空气中带着些微凉,村道上,数日雨水让其泥泞不堪,这时,阵阵沉闷水溅声传来,抬眼看去,乃是望不到尾端的军行队伍,队列前,林怀平以斥候营为前锋,探路四向而进,以免受到燕贼的埋伏。
中军列,林秀与唐传文、庄非并驾其驱,唐传文道:“将军,其实…您不该应陆言的战书,眼下他根基不稳,力求正面速胜,咱们若是四处突击,他必然防不胜防…”
“长史大人,此话差矣!”庄非颇为异议:“将军以仲毅二字立旗,此战更是将军进入中都地界的第一战,若是能够堂堂正正的决败江淮名将,那对将军…对北安军都有莫大助力,介时陛下听了,也会龙颜大悦。”
“话虽如此,可燕军势大,此正面搏战,损伤必然不小…”唐传文急胜北安军,林秀目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唐传文觉察,赶紧转口:“将军,属下只是为北安军的弟兄们着想!”
“长史,有些时候,胜果更重要,可义理威名更重要,若敌人是北蛮,不劳你开口,我已暗计行事,屠戮之,可他们与我一样,皆为夏人,同根同种,何需狠辣决根?且你已经乱了燕军阵脚,此番正面搏战,足以彰显燕军急躁,所以本将会让陆言输的心服口服,同时借此告诉天下人,北安军,非青者稚嫩尔!”
当太阳将至正午时,落马坡西向丘林,燕军已经驻扎在此,而在东面的阔野上,北安军列阵以待。
丘林前,陆言纵马而立,待他瞧到北安军中军列林字将旗后,陆言拨马缓出,身后饶助示令,旋即一队亲骑跟随陆言,至于桥帽等将,各回营列前,等候战机。
北安军军列前,林怀平千骑平开,好似一柄如鞘的刀锋,当他看到燕骑小队前来,林怀平示警无果,反倒听得陆言身后亲骑大声:“林仲毅何在?快快来见!”
听此,寇宝低声林怀平:“校尉,和他们费什么话,咱们一股脑冲上去,直接宰了那些家伙…”
林怀平听之心动,正要挺枪下令冲杀,身后方化奔来:“将军有令,战前相礼,不可破之!”
林怀平哑语无声,回身一看,林秀已经驱马奔来,来至陆言前十步之距,林秀道:“陆言将军?”
“林仲毅,本将想知道,邺城那些恶毒事…是否授意于你?”陆言沉然问罪,林秀眉皱,却不接腔:“陆将军,要战便战,何需多言?不战即刻退兵,回你的江淮去!”
“哼哼…青崽小子…”陆言戏虐一声,拨马回身:“林仲毅,此战…非你想的那么容易,想要在本将身上立威立名?你还嫩着呢…”
双方各自回阵,林秀眉头紧锁,余光看向唐传文,他显得颇为紧张,也就同时,丘林方向号角呜鸣,听此,林秀喝令,林怀平立刻率部奔向北翼,自有万俟良统率中军列重卫营出阵杀去,于后赵源、李虎、黄齐、花铁梨四将各领本部先锋营绕南翼出击。
丘林前,陆言观望北安军动向,冷笑:“中压侧击,不过虚实转化之计…传命吴硕长戈营战抵,丁辽侧翼压阵!”
‘咚咚咚咚…’一连串鼓声袭出,早已严阵待命的吴硕长刀擎臂:“长戈燕羽,杀…”
旋即,千余长戈兵士化作两只对称的飞羽翼迎击上前,万俟良见之,两千重卫步卒顶盾压来,结果一个撞击交锋,重卫营阵列前端竟然被破开数丈宽的缺口,如此让万俟良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