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夏景帝非意气用事者,在大夏权风面前,夏景帝看似浑浑不清,实际上却是个心思透亮的掌控之人,当秦宇至心存为林秀铺设脱身之路时,夏景帝就此顺力,将之前的怒气给暗藏散去,如此一来,既可以安下秦宇至的心,也能让林秀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继而使得林秀更加感恩戴德,告慰皇恩浩荡。
当秦宇至将夏景帝的口谕旨意传给林秀时,林秀还在为贺兰文的死而愧疚,他总感觉这是自己的疏忽,曾经,贺兰文信任自己,才把族氏之说告知,可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林秀在不觉中的义理道途,已经完全沉浸于世风的枷锁下,奉恩皇权,从身臣事,这些林秀几乎做到极致,可正因如此,贺兰文寄托于林秀的梦彻底破碎,最终换了这般结果。
“若我当初硬挡下他,只怕唐传文还是唐传文,贺兰文什么的…根本就不会存在吧!”
林秀独坐于府厅内,喃喃自语,四周除了清冷之外,根本没有人应答。
申时一刻,家奴来报,说北疆来人了,林秀听此,心中一怔,但很快就释然了,他记得自己曾经书信北疆,让自己的部下来此一些,帮助林秀料理可能面对的事物,但是现在中都官途已平,无需他在做什么,这些人来了,也就没什么勇武之地。
待林胜三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林秀面前,月余不见,使得林秀心中涌动,而那庄非早在路上就听说中都事,他上前道:“大都护,属下来此不过一事,那便是为大都护排忧解难,可是一路上,属下听闻中都风声后,现在只想对大都护说一句话!”
庄非顿了顿,才继续说:“大都护,回北疆吧!”
一句回北疆吧,看似简单,可听在林秀耳里,却有着其它意思,好半晌,林秀才起身,一脸哀然的应声:“是啊,回北疆,那里才是我的家!”
但这话还未音散,秦宇至再度来了,面对中都勋贵侯爷,不知为何,林秀心中总有几分芥蒂,那秦宇至一入府,林胜等人立刻回避。
秦宇至来到庭门前,林秀躬身:“秦侯爷!”
“贺兰文的事已经彻底结束,陛下看在你的军功份上,不计较此次的事为,但是你要记住,你林仲毅是大夏的将领,身负北疆千里之地的安危,切莫被一应乱事给缠身,给自己惹来罪罚!”
林秀听出夏景帝无心罪罚自己,心里一暖,但想到贺兰文那冷冰冰的尸首,他心里还是一酸。
稍有片刻,林秀冲秦宇至道:“秦侯爷,可知陛下何时批令我回北疆,军务不可一日无主,北疆不可一日无门,若是长久下去,北安军松散到根底,一旦被北蛮得知消息,只怕又是乱事祸起!”
秦宇至没想到林秀会直言问话,一时无应,况且这事也不是秦宇至能够传话估测,要知道龙庭陛下最厌恶的就是下属臣子故作聪明,揣摩圣意,于是秦宇至冲林秀撂下一句话:“林仲毅,你是北疆大都护不错,可你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
于后,秦宇至匆匆离开,留下林秀一人思量这话的意思。
张府。张祁与张文长面对而坐,眼下中都官途的乱事权风已经平息,虽然在某些方面还有一些瑕疵混乱,可张祁的脑袋和位置暂时保住了,这算是张祁不幸缠身中都乱中的万幸、
“三哥,此番愚弟能够安然脱罪,三哥功不可没,这杯酒是愚弟敬你的!”
张祁端杯恭请,张文长笑笑,一饮而尽,待酒过三杯,张文长冲张祁道:“俞至,你不觉得此次事情收尾太过草率了?”
偶然听到这话,张祁一时不明张文长言指何意:“三哥,你这话意思?”
张文长放下酒盏,退下左右府奴丫鬟,道:“俞至,刘勋与杜如庭的权风相斗,牵扯多少人力相斗,可到最后,却仅仅惩治一批可有可无的六部各司府官,让后调改三阁制,这与乱斗及后来的十年之尘尾祸相比,实在太过草率了!”
起初,张祁也稍有困惑,可自己能脱罪,他倒也不是太过注意,现在被张文长单独提出来,张祁心中算是凝结出疙瘩,一时不得其解。
“三哥,照你这么说,此番中都官场的乱斗不过是陛下的手段?”
“不错!”
张文长略有肯定的说:“夏景帝初登皇位,权臣风向严重,若是不再立改朝政的基础上,解决掉这个问题,那些权臣就会诸步分割皇权,那可是夏景帝不愿看到的,现在一刀切下,六部三阁全部成为陛下亲自统掌的分离机构,唯有军行还处在当口,若我猜的不错,最多开春,军行改制必定袭来,在河西军将参大都归统中都官场的情况下,河西军改建很是容易,可北安军却处在风口浪尖,甚至于整个北人军都要重新改制!”
“北人军?”张祁狐疑:“照你这么说,我也在其中!”
“你是北人否?手下的黎军精骑是北人否?西山军黎骑先锋营是北人否?”
张文长三个发问让张祁无法多说,细眼看来,整个中都除了九门司的城防军,禁军营,就是西上营,而西上营业在暗中分归两系,北人系,由张祁统率,中都系,元子期的中都兵,实力比起黎骑,要差的不少!想要不被夏景帝注意,那是完全不可能。
须臾中的思量,张祁心潮翻滚,末了他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若是这样…我还凭什么继续呆在中都?只为那装孙子似的营生?”
“胡乱什么!”
张祁的话甚是过火,张文长便叱声道来,警示张祁所为,切莫被人抓到把柄,要是在一纸请柬书捅上去,那可有得看了。
不过张祁也不是那种浑人猪脑子,他稍加思量,便想到一人:“若真是北人军行改制,那北安军才是大头,我倒要看看,仲毅如何应对这次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