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依山尽,古老的寨子笼上一层橙红色的纱衣,让人仿佛置身童话。
八虎街,一派喧嚣。
夜幕还没来得及播撒黑暗,便被楼前掌上的灯笼映地灯火通明。大街上摩肩擦踵,无数汉家郎脸带震撼,似是不曾想过传说中蛮荒的古寨,会有眼前繁华鼎盛的妆容。
凡事皆有因。
如果不是一个汉家郎被逼无奈来到寨里,运用智谋说服故步自封的掌舵人,又凭真才实学让寨里人看到了发家致富的希望,怎么会有眼前的繁荣?
随着一把颇有古寨韵味的破烂扇子卖出一两银子的天价,所有八虎人沸腾了。在今天之前,谁也不曾想到汉家郎的银子居然特么的这么好赚。意识到机不可失,八虎寨的原住民统统跑到街上,把家里能卖钱的器物搜罗地干干净净,像亮宝贝般摆到了街上。
“客官你仔细看一看嘛,这件兽皮衣服虽然脏了一点嘛,可是很珍贵的嘛!我和我哥哥差点丢了性命才猎到的嘛,算你二两银子一点都不贵的嘛!”
“这根撑窗杆是我阿爹的阿爹的阿娘传下来的,用你们汉家郎的话说就是传家宝,五两银子很便宜了。三十文钱?阿嫂你真会开玩笑~~哎别走嘛,看你投缘,三十文就三十文好了。”
“兄弟,我婆娘的胸围子了解一下?当年我喝了酒醉倒在河边,醒来后突然肚子痛,于是躲在石头后面解手。当完事找树叶擦屁股时,忽然,这件胸围子从天而降,我探头一看,一个美人儿竟在河里洗澡!后面的事你肯定猜得到,那美人儿变成了我的婆娘。”
“那你有没有用这块胸围子擦屁股?”
“那当口谁有空擦屁股,你放心,这块胸围子干净的紧。你只要把它带在身上蹲守河边,准保也能撞见美女洗澡……”
八虎人的叫卖声,汉家郎的还价声,让平日寂寞的夜格外吵闹。入眼所及到处人山人海,分外熙攘。
雷爷一路走来,将这一幕幕都看在眼里。
促进就业,拉动消费,提升知名度……这些晦涩绕口的名字,一个个在自己眼前成为现实。
而从梦想到现实,只用了不足一个月时间。
想当初萧灿来找自己时,怎么看都是个轻浮的少年郎。多亏当初按捺住了小暴脾气,否则一怒之下把他给咔嚓掉,寨子又怎么会有眼前的盛世景象?
雷爷思绪飞转间,忽然发现路走不通了。
乌压压的人群摩肩擦踵,里三层外三层围堵在飘香院门前。可大门却紧紧闭合,两个满脸横肉的老姑婆挡在门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快些开门,莫要耽搁本少爷见乔乔!”
“老子一个月没吃萧灿做的菜了,你们两个虎姑婆要急死老子么!”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开门!!”
群情激奋,人们犹如嗅到血腥气的鲨鱼,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可任尔东西南北风,两个婆娘却根本不为所动,淡淡指了指一旁,以月儿为首的六位姑娘素手抬着托盘,盘内摆放着一块块做工精美的木牌。
六婆道:“想进去,先买票。”
一人道:“多少钱,老子买一百块!”
三姑不屑地扯扯嘴,道:“贵宾席一百两,嘉宾席八十两,来宾席五十两,观众席二十两。”
最便宜都要三十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先前喊话那人脸色微微一僵,忽然大呼一声“哎哟肚子好痛”便不见了踪影。
最外围的雷爷骇得浑身一哆嗦,回头看看为了摆排场而带的几十个小弟,悄声冲波奎道:“咳咳——老夫担心有人趁乱闹事,你多带点弟兄四处转转。”
高入云端的价格,让不少慕名而来的宾客望而却步,纷纷抱怨飘香院昧着良心赚钱。
进个门就要二十两,那点盘花生米岂不要人老命。
可惜的是,口诛笔伐声并不能阻挡土豪的任性。
乔乔的真爱粉,哪个会缺银子?特别经历过花魁绝艺的那些人,早已认定在飘香院获得的享受,已经不能用银子来衡量了。
更重要的是,有钱人图的是个面子。老子人都来了,为了区区百十两银子连门都进不去,丢不起那人。
托盘中的门牌正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在锐减。一个胖子将最后一块木牌握在手里,急不可耐道:“票都买了,还不让我们进去?”
三姑六婆对视一眼,深提一口气,发出一声气壮山河的嘶吼。
“吉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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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到”三个字,点燃了沸腾的夜。
杜妈妈接到暗号,赶忙来到春暖阁。可推开门才发现,一男三女正围坐在一张八仙桌上打着麻将。
那男人满脸字条,模样看上去滑稽极了,逗得三女哈哈大笑,不是萧灿又是谁?
杜三娘蹙眉道:“哎哟我的灿儿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麻将!”
作为今夜盛况的缔造者,没有人能想象这些日子以来萧灿的付出。如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他需要做的就是放空自己,保持最佳状态迎接挑战。
每逢大事有静气。
萧灿吹开额前的长纸条,道:“越到关键时刻,越要劳逸结合。方才我刚刚抽空洗了个澡吃了盘水果,三娘你要不要打两圈?”
“小祖宗哎,三娘这心可受不得吓,你再不出马就要出大事咯。”
杜三娘拽着他的衣领,硬是将他拽到了二楼凭栏处。
“快看,是萧厨神!”
“疯狂向前冲”的火爆,让萧灿成了狄马城的明星。眼见正主现身,众人知道好戏即将上演,喧嚣声更热烈了。
繁星如幕,皓月当空。
借着灯火映衬,一袭白衣的萧灿宛如从天宫降临的神人,让一众小娘们看的呆了。可仔细一瞅,细心的姑娘们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小灿灿,你脸上贴着纸条干嘛?”
萧灿脸色一僵,一把将标志输牌的纸条统统摘掉,换上迷人的微笑道:“这是八虎寨的传统,在脸上贴纸条,意味着给远道而来的客人送上祝福。我生怕诚意不够,所以把脸给贴满了。虽然丑了点,但只要大家能够开心快乐,我牺牲点算的了什么。”
还有这种古怪习俗吗?真是猜不透你。
萧灿成功缓解尴尬,道:“吉时已到,买了票的客官里面请吧。没买到票的朋友也不用遗憾,咱们每隔三天都会有一场大秀,欢迎大家下次捧场。”
一句话,让苦候多时而不得入的人们怨气平息了不少。
大门敞开,人们一窝蜂般涌入,而人群之中,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身影目露凶光,冲围聚在身旁的几个凶恶汉子道:“机不可失,今日若再不能干掉萧灿,老子就先干掉你们!”
几个汉子暗暗点头,道:“李老板放心,咱们黑风五煞既收了银子,今夜就必定让萧灿人头落地!”
就在离他们不远处,十几个脸泛戾气的胡人死死盯着萧灿,眼神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如果萧灿在场,一定会发现这几人正是当日追杀萨兰朵的那群胡人。
“牧鲁丹,这小子害咱们折损了还几个兄弟,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干掉他。”
“不要意气用事,还是抓萨兰朵公主要紧。至于这小子——”牧鲁丹再度瞥了一眼萧灿,冷冷道:“迟早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