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我们一起敬……敬长生天……他老人家!”马度大着舌头,端起碗来凑到嘴上,雪白的马奶酒顺着嘴角,沿着脖颈流到衣领里面。
他的衣服下面已经湿透了,亏得现在是夏天,若是寒冬腊月,马度不怀疑自己会被冻成冰棍。与这些蒙古牧民打交道,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跟他们讲老朱的民族政策没用,他看你顺眼一碗奶酒下去就算是朋友了,看你不顺眼你送再多的钱粮珠玉也无济于事。
能让他们最顺眼的事情那就是喝酒,越多越好,当你喝得酩酊大醉不自觉的跟着他们一同起舞的时候,才会露出来满意又放心的微笑。
和在洪都做统战工作的不同的是,马度出入蒙古包,那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牧民担心自己性命和牛羊。马度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己的小命,真怕有哪个对元廷忠心不渝的部族在酒宴上突然的暴起,或者在酒水里掺和点什么。
事实证明蒙古人够凶残,但是不够阴险,那些忠心元廷的部族马度连进帐篷的机会都没有,他们会迅速的收拾起帐篷赶着大车和牛羊马匹离开,准备到别处放牧。
只是他们可能没有机会走太远,李文忠和汤鼎一定会拿着至正帝的画像在前路等着,一定会用枪炮和钢刀热情的招待他们。
双手接过族长递过来的漂亮狐皮,这是马度用粮食换来的,至正帝初到上都的时候,也速可是给他送了两万驮的粮食,还剩下很多都便宜马度了,空着手上门统战工作可不好搞。
马度心知这个部族被他安抚住了,他大着舌头道:“多谢乌力罕族长……的热情款待,你只要带着族人……在这里安心放牧就好,我后……后续大军不日便到,一定会保护好贵部的安全。”
他喝醉了也是鬼话连篇的忽悠人,昨天李文忠才派人去联络常遇春,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就算是找到了常遇春,那边麻烦一堆也未必能立刻抽身前来。
一旁的通译立刻把马度的话翻译给这位族长听,对方只是哈哈的笑了两声便道:“莫勒图特部昨天迁走了,他们的草场应该空下来了,那边水草最为丰美,还请将军准许我带着族人到那边去放牧。”不得不说蒙古汉子还真是直率痛快。
马度装作一副为难的表情,“这个不……不好办哪,今天已经有两个……部族提出这个要求了。”
乌力罕急道:“将军答应了?”
“那倒……没有,我觉得他们还……不够诚意,嗝……”马度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
乌力罕行礼道:“我扎鲁特部千名勇士,随时愿听将军调遣。”
如此积极的投靠,让马度猝不及防,可是看看周围破烂透风的帐篷,面黄肌瘦的牧民,还有那斑驳的草地就明白了,牧民每天载歌载舞的吃羊肉喝奶酒其实就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历史上常遇春打下上都,并没有抓到至正帝,紧接着就被老朱紧急调去甘陕前线,根本就没有收拾干净首尾,很快又被残余势力占据,害得李文忠又打了一次上都。马度觉得也很有必要树立一个榜样,日后有朵颜三卫,他现在也能搞出个开平五卫。
“族长如此……诚心,我若不答应……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我做主那块牧场是你扎……扎鲁特部的了!”
乌力罕大喜,“太好了,多谢将军对扎鲁特部的盛情。”
更让他欣喜的还在后面,只听马度醉醺醺的道:“等我回头必……必将族长的诚心禀……禀明我大……大明皇帝,为你请封官职,以后就是我……我大明的臣子了。”一个空头衔而已,老朱不会不舍得。
“还能当官?将军可不要哄骗我!我们蒙古人也能做明国的官?”
老刘道:“俺家爵爷是大明国舅一口吐沫一个钉,才没那个闲心哄你。”
听老刘这么说乌力罕的热情又多了三分,非要留马度在他的部族过一夜,心底已经盘算让哪个女儿夜里去钻马度的帐篷。
马度借口还有军务好不容易才脱身,张五六见马度没了醉态说话也正常了,歪着脑袋好奇的问:“爵爷原来您没有喝醉啊!”
马度大笑道:“爵爷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那么寡淡的酒水我怎么会喝醉。我醉了,他们才敢放开胆子给我谈啊!”
翠绿翠绿的戒指在耀眼的日光下越发好看,可惜这是石头做的而不是金子。她已经找族里最会做生意的巴音问过了,这个戒指值五头羊,巴音愿意出六头羊买下来,乌日娜太喜欢没舍得卖。
指环很大,套在她的手指上空荡荡的,都怪那个胖男人的手指太粗了,乌日娜找来了一个牛皮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干活的时候总要看上一眼。
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捏住母羊的**,稍微一用力就有一股奶水射出来,落在木桶里面,不大一会儿雪白的奶水就盖满了桶底。
“奶茶,还没有煮好吗,你就不能快些,我家主人等着喝呢!”身后又响起那个尖利的声音,不用回头乌日娜就知道是那个不长胡子的汉人,他是那个胖男人的奴仆。
乌日娜回过头来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不要着急,等我把奶倒进去就好了!”
牛粪烧得正旺,铁锅的红彤彤的茶水不停地的翻滚着,雪白的羊奶倒进去,诱人的奶香立刻就溢了出来。
她把装茶叶的麻布小包取出来,打开放倒草地上晾晒,等下次煮茶的时候还可以再用。她盛了一大碗放在一旁,那是她给外出放羊的嘎鲁留的,剩下的全部都倒进陶罐子里面,她断在手里往帐篷走去。
这几个人每天都呆在帐篷里面哪儿也不去,除了吃就是喝,他们吃的很多,每天都要吃掉一只羊,还要很多的奶茶、奶酒和奶豆腐。
她让嘎鲁算过,如果留这些人在家里五天的话,自己就要吃亏了,毕竟那只戒指只值五头羊。他们实在太能吃了,今天又来了一个他们的人,长得高大魁梧,看起来也是能吃的,早知道她就不该说胖男人在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