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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不如诛心,老朱不仅要杀张昶的人,还要诛他的心,让他眼睁睁的瞧着他所效忠的君主是如何杀了他的全家,而且连发泄的机会都不给他。
当妥懽帖睦尔闭着眼睛将锋利的匕首捅进年轻妇人的胸口时,张昶的脖子上青筋暴跳,脸红似血,声嘶力竭的嘶吼,可到了嘴边却变成轻声的呜咽,眼中的神色却变得怨毒。
妥懽帖睦尔真的没有亲手杀过人,明明有锋利的匕首不去剌脖子却去捅心窝,前面还很顺利,都是一刀毙命。
轮到那男童的时候,刀子却是卡再在头缝里,进退不得,疼得那男童嗷嗷直叫,两条腿不停的踢腾着,打在妥懽帖睦尔的身上。
韩成抓着他的手腕子,使劲的往里一送,隐隐的听见咔啪一声,胸前的肋骨八成是断了,刀刃直接没入心窝,男童眼睛瞪得老大,身体微微的晃荡着不再有半点的动静。
当妥懽帖睦尔抽出匕首刺向那女童的时候,却有一只手拨了那女童一下,妥懽帖睦尔一下子就扑了个空,脚下一滑胖胖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匕首也飞了出去。
元生捡起匕首呵呵的笑道:“顺命公您可真是好狠的心肠,连孩子都下得去手,呵呵……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伸手在男童的脸上摸了一把,男童瞪大的双眼这才合上,他用匕首割掉女童身上的绳索,把女童抛给一旁的侍卫,“送去教坊司,吾皇仁君圣主自不会加罪于无知幼童,也只有凶残蛮夷,才会如此歹毒,呵呵……”
“还有最后一个,顺命公接着来吧!”元生一甩手匕首便插在妥懽帖睦尔的脚边。
此时的妥懽帖睦尔满脸鲜血,但是也掩不住他通红的面色。老朱在诛张昶的心,同时也在诛妥懽帖睦尔的心。
人性本恶,平常却有身份、礼仪、律法来约束粉饰,现在老朱拿掉妥懽帖睦尔的这一切,让人性的自私残忍暴露出来,打掉他所有的骄傲自负,认清自己的现在身份。
迎着张昶怨毒的目光,妥懽帖睦尔咬着牙把匕首送进他的胸膛,张昶面目狰狞似要择人而噬,涌到嘴里的鲜血将麻布浸的通红,喉间呜呜的声音越来越弱,至于那是怎样怨毒的语言,没人知道,可能只有妥懽帖睦尔在半夜无眠时才会猜想。
风雪迅速的掩盖掉地上的血迹,狂暴的夜风吹得木架上的几具尸身不停的晃荡,偶尔有零星的血迹滴落在雪地上,红白相间,火光治下刺眼夺目……
妥懽帖睦尔和他的家人怎么处置马度无权过问,让侍卫把快被冻僵了小锤从木架子上解下来,把他放到马车上解下他眼罩,拿掉他口中的麻布,往他嘴里灌了热水,掐了他的人中才悠悠的转醒。
待看到马度,王小锤眯着眼嘴里含糊的道:“先生我没有做坏事,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看来这小子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情况,马度拍拍他道:“他们抓错人了,这不是把你放出来了吗,这就送你回家!”说着就拿了一个大氅盖在他的身上,传来的暖意让王小锤眯着的双眼又缓缓的合上,八成是累坏了。
“真是可怜!”元生在小锤的脸上摸了摸,红着眼睛道:“咱家不由得想起远在凤阳的儿子,这大过年的也不能团圆,真是心酸。”
马度打趣道:“这好办啊,你直接把你儿子弄到宫里当差不就好了,有你这个大总管照应,还怕日子不好过。”
“呸!哪有一家老小都当宦官的,香火还要不要了,等过了年就把儿子送书院去,国舅爷可得替咱家好好管教!”
到了皇宫侧门便把元生放了下去,马度让张五六把车赶得快些,回到家里把王小锤交给王大锤,让马车送父子两个送回家,他这才坐下吃了顿安生的年夜饭。
身心疲惫,马度也顾不得守夜,抱着酣睡的闺女早早的上床,冬梅睡的很香甜,呼吸间小小的鼻翼微微的张合,看着很是有趣。
“真是两个懒虫,连脸都不洗非要我挺着个大肚子伺候!”宋霜拿着温热的毛巾轻轻的给闺女擦脸,也不过一下水就接着给马度擦。
“死人,你就不能动弹一下!”宋霜使劲儿的推了马度一把,“咦?你脖子上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有!”马度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咦?老子又没做亏心事,心虚个什么劲。
宋霜拿开他的手,“是血?你受伤了?”
“没有,这是别人的血!”
宋霜惊讶道:“你又杀人了,这大过年的你怎么也不消停!”说着便用拳头砸马度的胸口。
“我没有杀人!”马度抓住宋霜的手腕,“只是在旁边看着而已,不小心溅到的。放心,我以后保证离得远远的,让血溅不到我。”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参加完朝会,马度就带着全家老小赶回方山。他这次真的打心眼里怕老朱了,上次因为白莲教的事情老朱一怒之下砍了几千个脑袋,对马度的触动都没有这么大。
这样诛心之举着实让他胆寒,如果人真的有魂魄,死的张昶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至于活着的妥懽帖睦尔怕是心中也是百般煎熬。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马度觉得自己还是少往城里跑,少往老朱身边凑,为日后做准备才是正事。
过了正月初十书院便开学了,以为寒假比较短,来登门求学的人会少一点,谁知有增无减,甚至还有千里迢迢从北方过来的。
不是说千年的文华都在异族铁蹄下荡然无存了吗,哪来的这么多读书人。几个老头都是满心的欢喜,只有马度在为书院越来越多的开支发愁。
让马度意外的是,妥懽帖睦尔竟然来上课了,不过十天没见而已,他似乎苍老了许多,原本花白的头发白了大半,身形也消瘦不少。
他叹着气对马度道:“只有在这里我心中才会得到安宁,马侯不是真的害怕了,要撵我走吧?”
“不会,我只是惊讶你竟然还有人身自由!”
“皇上不怕我逃走,就算我真的回到了草原,也只会给草原上添乱,更何况我根本飞不出他的掌心!”妥懽帖睦尔正色道:“对了,以后不要再叫我顺命公或者妥懽帖睦尔,从现在开始我是薄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