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了会儿,给麒麟拿出来很多吃的东西,玩儿的东西,麒麟却对白浅恋恋不舍,要求到帝京去,奈何白浅总有推陈出新的理由来拒绝,白浅推三阻四,麒麟虽然不知道缘故,但却只能连连点头。
白浅从客寓出来,面上的笑容却一点一点的在消失。
最后的脚步,从客寓中彻彻底底离开,她面上的笑容,已经全然都没有了。
“娘娘,他早晚还是会知道的,他的仇人其实是我们。”
“我们对他有养育之恩,他固然是明白,也不会将我们怎么样的,反之,后天的仇恨,会让他将浅桑看作恶人的,好了,莫要总是担心这个。”
“是。”小丫头点点头。
白浅自认为,自己的安排已如此天衣无缝。
回到帝京,言暄枫却忙碌的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去问白浅究竟去哪里了,去做什么了。
至于白浅,现下已经收拢了高成,高成时常与白浅互通有无。
言暄枫在等,等捷报,但不好的是,羌方是如此的厉害,与言帝封大战了很久,两军不相伯仲之间,想要立即有一个胜败,好像不可能。胜利一旦遥遥无期,也就让言暄枫殚精竭力。
现下,言暄枫倒是想要从兵部给言帝封调遣人过去,但却迟迟悬而未决。
至于言帝封,在战场上,只能勇猛作战。羌方的人很是厉害,披坚执锐,各个力大无穷,他们是如此的厉害,让言帝封这个战神一时半会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至于浅桑,最近是真的打算要离开羽民国了,半年前,她来这里,这里不过是崇山峻岭中,一片贫瘠的土地罢了,百姓们只知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似乎并不知道究竟如何富国强兵。
但经过这半年的参赞,浅桑逐渐在改变这里的一切,从政治上,军务上,杂务上,浅桑将一切都改变了。目前的情况是,这里的一切都朝着正轨去发展了。
她是准备离开了,将那女官的冠冕也摘下来还给了他,“什么紫绶金章之类的,非我所愿,我要去了,子羽。”
她说。
“我会思念你。”子羽叹口气,声音里浓浓的不舍情怀,昭然若揭,他激动的上前一步,用力的将浅桑抱住了。“最近,劳碌了你,你瘦了不少。”他轻轻抚摸浅桑的后背,发现她后背上的骨头非常突兀,好像蝴蝶的翅膀一样。
为了羽民国,浅桑究竟付出了多少,她是看在眼里的。
她宵衣旰食,从来都是起早贪黑,用一个小女孩稚嫩的肩膀,扛着的却是那样沉重的负担,她改变了这里的国策,让这里变了。
“松开我,好吗?”她轻轻的,抗拒的后退一小步,眼睛闪烁了一下。
“浅桑,我真的会思念你的,你呢,也会思念我?在言灵国,你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或者,你想要回来,到这里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尽管,这里远远不如言灵国,但是,这里却是你温暖的港湾,我希望,你能停泊在这里。”
“抱歉。”浅桑推开他,动作决绝,眼神清冷。
“在言灵国有我所爱,我……不会来这里了。”
“我明白。”他颓废的靠着墙壁,面上沉痛的色彩,一点一点的在增加,似乎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彻底的吞咽下去了,此刻,他不能清晰的表达自己心里流淌的情绪。
要是可能,他希望,拼尽全力的保护她,用尽一切的挽留她。看着她放在面前的朝服,想着他们在一起合作的六个月,这六个月乌飞兔走,过的太快了。
但是,这六个月里,她却将他整个改变了,之前的子羽是多么自卑的一个人,但是现在呢,那自卑已经一扫而空了。
“我……”浅桑一步一步的靠近子羽,“可以让你忘掉我,开始全新的生活。”
“我知道你有神通,但是请你不要如此。”他畏怯的躲避一下,目光怯生生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孩,浅桑的眼角有了湿润的荧光,“也罢,可能是我伤害了你,我是祸国殃民之人。”
“不,你不是。”
“我是红颜祸水。”浅桑一边说,一边沉痛的叹息。
“朕送你。”
她点头。
从帝京出来,他的情绪始终低落,不能将眼前人据为己有就算了,还要亲手送走她,浅桑的倩影在他的眼前渐行渐远,他怕,怕自己承受不了她离开自己以后的悲凉与寂寥。
她太怕了。
他的面上浮现一抹沉痛之色,很久很久过去了,浅桑从宫中出来,一路上,每一个见到浅桑的人却都悄然无声的跪在了地上,人们毕恭毕敬。这一段时间,她为羽民国做了突出贡献,人们大概都知道,她是要去了。
看到跪在面前的三三两两的人,她眼角的荧光终于滑落了下来。
一步一步的走,一步一步的走,走了很久很久,这条路却好像很长。两边的人都浑如泥塑木雕一样,无论他们在做什么,都停顿下来手中的活计,战战兢兢的跪在两边。
他们用无声的动作,在送別自己。
浅桑看着脚下匍匐的人,心里逐渐不舍,但面上却并不能表示出来,浅桑一边走,一边频频回眸,从永巷的仪门出去,外面,他预备了轻便马车,马车不是很华丽,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
今日,不算是送别的好天气,空气那样沉闷,好像在酝酿雷阵雨似的,但黑漆漆的天空却不见霹雳。
他想,要是今天有狂风骤雨就好了,最好,羽民国能发生点儿危险,那么,浅桑自然而然就会留下来。
但是她却想,今时今日,一切都要斩断了,她无论如何不能回头,只能往前走。即便是,走出去荆棘载途,狂风骤雨。
上了马车,他后一步也上来了。
“我送你。”
“真的不用。”浅桑拒绝。
“就送你出帝京。”子羽可怜巴巴的眼神,浅桑焉能拒绝一个人对自己的善意呢,她只能点点头,马车从永巷出来了,后面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女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浅桑似乎在这一刻,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生命坐标,他蓦地回头,看向身后的一群人,这一群人都跪在自己的身后。
“只要你回头,一切都是你的,羽民国的半壁江山是你的,羽民国的祖宗皇考,江山社稷,百姓黎民都是你的!”他充沛的表达自己的情感,抒发自己意愿,但是浅桑呢,却凉凉的叹息一声。
那一声叹息,好像晚秋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这些,在我心里,都是身外之物,子羽,我希望见到我的孩子。”
“好,我情愿帮助你。”他说。
“嗯。”浅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