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佾带着潘肃、柳羽走了,蓬莱就留下了王凯,当然还有滕子京与贾章。
滕子京是敦厚长者,未央是信得过的,但是就是因为滕子京太过敦厚,一心为国,所以很多事情,不能让他知道,至于贾章,这就是个人精,还是少接触的为好。
所以未央有事,只能找王凯。
第一件事,便是部曲的事情。
未央有一千部曲的名额,至于这一千部曲怎么招,那就不是皇帝的事情了,你得自己想办法。
俗话说的好: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穷困如登州,除非活不下去,不然没有人去当兵。
韩琦那句:非东华门唱名不是好男儿!直接就打断了大宋武人的脊梁,良家百姓没有人愿意从军,就算是地里刨食,也比去做武夫强,会被人看不起的。
“部曲啊!”王凯百无聊赖的喝着美酒,心不在焉的道:“这事你得自己想办法,我们将门部曲,都是跟随自家征战沙场退下来的百战老卒,不能说以一当百,但是十人结阵,抵挡个百十人跟玩似的。”
未央没好气的道:“我要是有办法我会来找你?我就算是贴了告示,也没有人来从军,这事你比我清楚。”
王凯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看着其中令人心醉的粉红佳人,笑眯眯的道:“你要是有本事,可以去沧州,沧州牢营里人不少,都是能打能战的好汉,你有圣人旨意,沧州那边不会为难你,反而会很欢迎你。”
未央冷笑道:“就算是我有办法,但是我也不会去,太远了。”
“哦!”王凯嘿嘿笑道:“还有一个地方,就看你敢不敢了,离咱们很近。”
“哪里?”
“沙门岛!”
未央倒吸了一口凉气,沙门岛啊!这个地方未央知道,后世叫做长岛,旅游圣地。
但是在大宋,叫做沙门岛,大宋子民谈之色变。
一上沙门岛,万难返故乡。
《宋史》云:罪人贷死者,旧多配沙门岛,至者多死。如此可怕,民间流传口头禅———投沙门岛走一遭。那里是个很糟糕很可怕的地方,相当于鬼门关、人间地狱。
据称,宋嘉佑三年,京东路转运使王举元向仁宗皇帝报告说,发配到沙门岛的犯人,“如计每年配到三百人,十年约有一千人,内除一分死亡,合有二千人见管,今只及一百八十,足见其弊。”
犯人死亡率达三分之一,沙门岛上的监押更是形同虚设,或者说根本就是犯人干掉了监押,自己充作监押,因为除了每月一次的补给,根本就没有人会上沙门岛。
这里是真正的地狱,上面全部都是死刑犯,犯了滔天大罪,还是遇赦不赦的那种。
沙门岛上到底有多少犯人,没有人知道,但是能活下来的,绝对是犯人中的佼佼者,十恶不赦的人物。
这些人武力强大,奸猾如鬼,从大宋开国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人从上面或者回来过,包括大宋派去的官员。
所以如今的沙门岛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官员,完全就是犯人的天堂。
王凯见到未央变颜变色,笑眯眯的道:“你还当真了,那里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要是去了,非死在那里不可。
所以你这一千部曲嘛!我觉得你可以找一找你那位大伯帮忙。”
未央狐疑的看了看王凯,杜宇溟不是一般人他知道,但是杜宇溟何德何能,能给自己招来一千部曲?
王凯说完这话,就不再言语,满心思的喝着美酒,配着玻璃杯,那叫一个享受。
未央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到了家里,疑问有二:第一,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个武官的职位,而且还可以有一千部曲;第二,好像王凯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未央想着想着,便在院内的躺椅上睡着了。
过了许久,杜氏与杜宇溟从大堂内向外看,正是未央的方向。
“大伯,考虑了这些日子,你还没下决心吗?”杜氏埋怨的看着杜宇溟。
杜宇溟面色如常,只有一双眸子放出精光,看着未央,如同看着一块绝世美玉。
“我们杜家是将门,将门后人自然有将门的归宿!”杜氏语气幽怨无比的道:“二郎也算是您的侄子,他的本事,大伯是知道的,如今圣人下旨,硬生生把二郎送入武人之列,这其中蕴含的意思,大伯真的不知道吗?
若是大伯不愿相助,二郎此生又如何一展抱负?”
杜宇溟神色一黯,他心思通透,自然知道自家的事情,圣人知道杜家的存在,所以强行给未央安了一个武职,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杜家走出明面上来,不要再隐居,一个隐世的家族,是一个可怕的家族,杜家世代将门,根深蒂固,这让圣人很不放心。
所以就算是杜宇溟再不满意,也只有一条路,便是出山,跟随这位未二郎,让杜家子弟,有一个出路,这出路未必有多好,但是总好过庸碌一生,老死林泉。
“也罢!”杜宇溟黯然道:“杜家五百二十七成年男丁,从此以后,便跟随二郎吧!”
杜宇溟语气萧索,杜氏能感觉到杜宇溟心中感受,她劝慰道:“大伯放心,有二郎在,杜家庄的老弱妇孺,不会有任何一人饿肚子,从此以后,杜家庄与未家同舟共济,侄女可以为二郎做主。”
杜宇溟叹息一声道:“你去与二郎分说吧,既然是投诚,便要有诚意,把咱家的事情,与二郎说透了,不能由一丝的隐瞒。”
杜氏点点头,目光中既有欣喜,也有不安。
欣喜的是杜家终于不再躲躲藏藏的了,不安的是二郎有惊世才华,却不能东华门唱名,蟾宫折桂,成为了文人所不齿的武夫。
杜氏觉得这都是她造成的,若是没有杜家,二郎的前程绝不至于此,出将入相亦是常事,因为有了杜家,才绝了二郎科举的路子,这让杜氏内心充满了愧疚,所以才不遗余力的劝说自己的大伯,为未央拉来一只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