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唐末五代,是军人的天下,混乱的年代,视士人如刍狗,动辄杀之,杀寒了天下士人的心。
赵大做了皇帝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杯酒释兵权,所有的士人,从那一天起,就开始不断的压制武人,导致大宋竟然没有敢战之兵。
大宋的大将知道赵大的忧虑,既然在老本行上不能有所建树,那就另辟蹊径,所以大宋将门,几乎成了蛀虫,疯狂的敛财,疯狂的攫取财富,皇帝知道大宋亏欠于将门,也不言不语。
满朝诸公,初时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贪欲的,毕竟大宋的俸禄之高,冠绝诸代,但是凭什么人家可以锦衣玉食,可以风风光光的明目张胆的敛财,自己却要装的斯斯文文,青菜豆腐的过活?
所以大宋的士人们,也开始了将门的一套,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大宋很富庶,看似很富庶的背后,是隐藏的危机。
武备不全,没关系!长枪大刀不是兵器吗?
打不过别人,没关系!咱可以给点岁币啊!岁币的花费可比战争来的小多了。
谁有那心思去搞什么陌刀,去搞什么好马,安心享乐就是。
未央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的炼钢之法别说朝廷学不会,就算是他们学会了,也是个束之高阁的结果,还不如自己闷声发大财,把自己武装起来,然后再拉一二盟友,比如折家军,比如种家军,再比如狄青之流,总比送给朝廷要好的多。
所以当初未央分出一千阿拉伯马,却送给了狄青九百,有九百精骑,在狄青这等战神的手中,能发挥出九千骑兵的威力,甚至还要多。
若是送到开封,皇帝一高兴,众臣一眼馋,估计能落到军中的战马,连一百匹都没有。
“唉!”
滕子京叹息一声,心中的怨气几乎冲了出来,但是凭着多年养的一口浩然气,硬生生的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沉声道:“三千陌刀,五千横刀!送给狄大帅!”
“没问题!我再奉上三千板甲。”未央干脆利落的道:“不过这事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开,国舅爷,你们家路子广,这些装备,就靠你运送到西北了,万万不能有闪失。”
曹佾神情萧索,身为将门弟子,怎么没有沙场建功的愿望?不过是情势所逼罢了,不过做些力所能及的问题,却是能弥补一下心中的遗憾。
“没问题,这事交给我,曹家与军中有合作,以运送粮草的名义,绝不会有人生疑。”
一旁的王凯不干了,他愤怒的道:“二郎,你怎地对狄青这般好?又是马又是装备的,我家老爷子在边关苦苦支撑,你就不能也支援点?可怜我爷爷年过古稀,依旧要为大宋打拼,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未央连忙陪着笑脸道:“多大点事,过些日子,同样的装备给老爷子送一份就是?总不会亏待了自家人不是?
不过嘛!这东西也是要成本的,我可以不赚钱,但是我手下这么多人,都是要吃喝拉撒的,却不能亏待了,你们几家看着办,实在不行,只能让我家的工人,轮流到你们各家蹭饭了,你们要做好准备。”
未央一番调笑,气氛松快了不少,曹佾笑道:“多大点事,回头就让人送十万贯过来,算是我这个国舅爷,为了大宋武备做一点贡献了。”
一日的功夫,整个冶铁作坊,总共锻造出三十柄陌刀、四十柄横刀,还有二十套板甲。
板甲这东西,是由经过塑形的大块板状金属制造而成的一种盔甲,这是相对于由大量细小金属环制成的锁甲和小金属片制成的鳞甲、札甲而言的,整套盔甲如同一体,穿上之后简直就是钢铁怪兽,弓箭这种东西,几乎是没有了任何用处,当然,如果哪个倒霉蛋正好被射中了头部,那算你倒霉。
众人被唐刀与板甲痴迷的时候,唯一却兴奋无比的摩挲着一些金属部件,陈景元陪在他身边,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如同奸夫**。
“我让你弄的硝化棉咋样了?有没有做出来?”
“快了,你给的那些材料配备,很是齐全,我觉得再给我几天时间,就应该能做出来了,不过这东西很不稳定,一不小心就要爆炸,你要这东西做什么?火药那东西你给的配方威力很强,倒是可以装备军队,但是这个硝化棉,薄薄的一片,你不是用来点火的吧?”
未央撇撇嘴道:“知道你为何一直盘桓在道门之外,而没有入道吗?”
陈景元挠挠头,苦恼的道:“师父说我心思太杂,什么事情都有涉猎,而什么事情都没有精深,所以我不能入道。”
未央苦口婆心的道:“这就是原因所在啊,韩老道还是看的很准的。你们道门炼丹,说起来就是炼制矿物质,无论是火药还是造纸,算起来都是道门立了大功的,为何大家说起造纸,大家都知道蔡伦,他不过是改进了造纸术,说起火药,大家都知道范子计然的一句:硝石出陇道,以硫磺、雄黄合硝石,并蜜烧之,焰起,烧手面及火尽屋舍。
你们道家的功劳,但是外面盛传的传闻,有你道家什么事?
韩老道把你送过来,就是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在炼丹一途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自然入道,入道之后,你便是道门真人。
你想一想,你造出的新式火药,是不是能开山裂石?你造出的硝化棉,自然也会成为这世间最有用的东西。
千百年后,大家提起火药与硝化棉,你陈景元的大名,将牢牢的钉死在书页上。”
陈景元小脸一黑,这些日子,未央所做的研究,全都是为了战争服务的,火药如此,冶铁如此,硝化棉虽然他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是想来也是如此,只怕千百年后,他陈景元的大名不是光耀千古,而是被牢牢的钉在耻辱柱上。
不知道多少人会因为自己的研究,而被杀死,陈景元想一想都浑身颤抖,是激动或者害怕,陈景元已经分不清了,或者二者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