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从粮食上下手,我早有预料,不止是粮食,还有布匹,食盐,这都是日常紧俏品,他们既然要大战一场,肯定会从这几种东西上下手。”
未央懒洋洋的抿了一口茶水,斜睨着潘肃,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老潘啊!眼光不要盯在土地上,当你的财富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土地唾手可得,再说了,你不会以为本朝就会一直放任兼并之风吧?”
潘肃很是无语,他们原来的打算,确实是收过来一部分土地,本来他们以为未央知道这个事情,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谁知道未央压根就不知道,自家弄了个乌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不过对于土地的执着,又不止他们几个,满天下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想拥有良田万亩?当个大地主,就算是改朝换代,也有自保的资本不是?
“土地虽好,也要有命拿才是。”未央声音陡然变冷,“我再说一遍,我们的生意,绝对不沾血,为的是天下民生,这也是我们成立集团的初衷,无论是谁,要是认为天下集团容不下了,可以退股,我绝不阻拦。”
潘肃闻言,知道未央动了真怒,连忙道:“二郎放心,咱们的交情,还不至于为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翻脸,这次我之所以过来,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我们不打土地的主意,也不允许别人打土地的主意,谁跟我们作对,我们就死磕到底。”
未央这才消了一些气,淡淡的道:“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土地虽然保值,但是却不安稳,没有强大的实力,别人很容易从你手里夺取。
咱们有这个实力,但是更有实力的,却是我们头顶上的圣人,圣人不喜欢我们干这种事情,想要给老百姓实惠。
这也是变法的初衷所在。
范相公在京城意图变法天下,搞的满朝皆敌,令不出京城,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退位了。
这就是从上至下的难处,很难改变。
我们从下至上去改变天下,要是成了,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子孙后代,也会受益颇多,而且没有后遗症。
流芳千古的事情,不要搞成遗臭万年才是。”
潘肃深以为然,与未央接触的愈多,他便愈发的感觉到,以前的追求是何等的狭隘,有时候做大事,就要有大胸怀,能看到高出,也要能看到下层,这才是掌权者该有的态度。
“这次以钱暧为首的江南世家豪商,自然是要奋力一搏,妄图打垮我们,一旦我们丢掉了这块肥肉,无论是直道,还是以后的生意,都会处处受制。
要知道江南势力庞大,在朝在野,都有很多摇旗呐喊的人物,其中不乏比贾昌朝位置更高的相公。”
潘肃面色微变,比贾昌朝位置更高的,又反对变法的,不用说,是夏竦无疑。
“二郎,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未央点点头,“不拼不行啊!他们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些人处心积虑,为的就是把我引出来。
从开始的王伦叛乱,到后来的孔家被灭,再到皇子公主中毒。
一环扣一环,想要把我引入迷局之中。
这布局者,无论是智慧还是大局观,都远在我之上。
我所依仗着,不过是占据了大义的名分,手中有精兵强将,又有圣人支持。
若非如此,我也不愿意与此人撕破脸皮。
与这种人为敌,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潘肃的脸色终于变了,一会白,一会红,一会黑,一会青,煞是精彩。
“不至于吧,你在蓬莱的时候,我们为了保护你,一直没有把你的存在宣扬出去,就算是市舶司建立,也是滕夫子牵头,圣人背书,他们怎么会盯上你?”
未央笑道:“老潘,你忘了一件事,我去过辽国。”
潘肃面色大变,未央去了辽国,斩杀无数辽国士兵,掳掠了人家的皇帝,逼的辽国遣使前来求和,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是大宋朝廷上,知道的也就寥寥几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辽国使者,为何如此卑躬屈膝,还以为大宋乃天朝上国,用泱泱大国的气度,折服了人家。
潘肃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如果真是有人忌惮未央一人几乎灭一国的实力,布下这种旷世大局,要干掉未央,也无可厚非。
只怕任何掌权者,也不希望看到有这么一个猛人的存在,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只不过潘肃想不明白,到底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布下这种局,就算是当今圣人,也不能为所欲为,此人为了诱出未央,掀起n,扔出孔家,毒害天家血脉,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潘肃脊背发凉,身躯发抖,他不敢想象,要是此人的目标是他,只怕他早就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了。
未央看着发抖的潘肃,不由好笑,“老潘,人家对付我,又不是对付你,你怕个什么劲?”
潘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面色发青,说话都不利索了。
“二郎,说实话,这人要是对付我,只怕我早就玩完了,好在目标是你。”
未央气急,“怎么说话呢?好歹兄弟一场,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潘肃摇头道:“二郎,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跟你绑在一块了,无论这人想干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拼到底。
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不怕,只是二郎,你就没点后手吗?万一失败了,可真就是粉身碎骨了。”
未央慢悠悠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浅尝辄止。
“放心吧,我既然能从千军万马之中活着出来,还把也律宗真这家伙带回大宋给我养马,除非这世间真的有神仙,不然就不可能有人能胜过我!”
未央的语气虽轻,但是透露出一种极大的自信,颇有一种天大地大,唯我独尊之感。
潘肃神情恍惚,他是了解未央的,却不知道未央到底有什么底牌,能抗衡这种神鬼莫测的人物。
不过联想到过去种种,潘肃的神情逐渐坚定了起来。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