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无声,一朝悟道便登临九天之上。
道德宫主虽还未真正踏入第九步,证道至尊,可对于也已经开创属于自身极道秘术数字秘的他而言,也已是一只脚踏上仙台第九层,剩下的一只脚只需时间磨砺,便一定可以到达。
所以,他此生证道,已只是时间问题!
“赐道之恩铭记于心,道德宫一脉万世不忘!”道德宫主面向涅槃卵俯身道谢,神情诚恳而敬畏。
这世间的修行者,越是向往大道的,心中在乎的便越是只有两件事。
其一无敌于九天之上俯瞰众生,淡看元卷云舒,时光荏苒;其二长生不老,永恒长存,超脱于轮回之外。
道德宫主的道心同样没有脱离这样的桎梏,为求长生,他不惜强闯这万古成迷的生命禁区,原本自负即便闯不进去也能从容退走,后面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么凶险。
好在的是,局势出现转机,他不但安然无恙,甚至还达成了目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记下这份恩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我念你天资纵世,修行不易故而才赐下道缘,但你强闯圣山之罪也不能不问,便罚你证道之后来我山门前守山千年,你意下如何?”
秦长风淡然回道,他现在已经通过孔求己知道了他涅槃之后大概发生的事情,一时间心情不由有些沧桑。
“好。”道德宫主点头同意,丝毫没有表露出羞怒之类的神情,一切都如他自己所说,除了大道之外,他不在乎任何其它。
“你走吧,此后任它岁月沧桑,你都不必为圣山做任何事,直到我去找你。”秦长风下了逐客令,他出世在即,并不想被太多人围观自己被“孵”出来的样子。
道德宫主闻言再次遥遥一拜,行的是弟子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的确算是半个圣山弟子,毕竟数字秘和圣山无仙符间有解不开的因果。
“敢问前辈尊名?”离开之前,道德宫主最后问道。
秦长风想了想,透过涅槃卵吐出四个字:“无仙天尊!”
无论孔雀长风,还是大魔王,亦或是帝师,全都成为过往,既然都已经无人知晓,也就没必要再拿出来自娱自乐了。
更何况,乱古已经终结,而今乃是神话时代,一个真正的强者便要学会入乡随俗,自称天尊也算是与时俱进。
这个时代不属于他,他不想涉足太深,留下一个天尊之名足以。
“无仙……世间无仙还是有我无仙?”
道德宫主此刻还无法洞悉这两个字真正的含义,他只是牢牢竟这四个字的名号记下。
正因为此,日后他证道时,才会为自己封名道德天尊!
须臾,道德天尊转身而去。
身影消失前,他忽地立足,回身遥遥第三拜。
三拜,这几乎是一个修行者能对另一个修行者付出的最高礼仪。
准道俯首,这便是万古禁区的威势!
外界之人全都变色,有的是惊惧,有的是庆幸,还有的是嫉妒。
嫉妒道德宫主明明强闯圣山,犯下滔天之祸,结果不但没有身陨,反而还得到天大的造化获得证道契机,这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得发狂?
“圣尊,我等也是虔心向道,还请圣尊怜悯,为我等指点迷津!”
不知谁第一个冲出来,然后整个世界就沸腾了,原本观望的人从四面八方一窝蜂的冲出来,全都是要效仿道德宫主求取机缘的。
乱糟糟的说什么的都有,有想要圣法的,有想要至宝的,有求药的,还有想拜师的,甚至有人要求取圣族明珠,一时之间圣山外俨然成了菜市场一般……
孔雀族人几乎要被气笑,这是把他们当成散财童子了?
这时,秦长风抬手一指,大地霍然巨震,只见方圆千里之内山崩地裂,沧海桑田,一股浩瀚之力从地底幽冥上升,在这方区域内沸腾。
很快,震动平息,但大地之上却已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孔雀圣山的山门往下,完全不见昔日景象,而是被十八道惊世台阶取而代之!
这些台阶,从高耸云端的山门铺延而下,每一层都厚重难言,如同一座巨山,十八层台阶相连便如同荒古的登天之柱,接天连地,气势凌压整个北斗!
“登上十八重天梯者,方可入我圣山之门。”
秦长风留下这样一句话,便重启大阵,直接断绝了外界的窥视,令圣山重新隐入虚空迷雾之中。
外界有过刹那的死寂,但下一刻便猛然沸腾,不只是谁第一个冲出,随之便见无数的修行者蜂拥而上,个个状若疯魔,生怕慢人一步……
这可是通天造化!
望着这一幕,圣山内孔雀族的老族长呵呵地吐出四个字:“一群傻逼!”
据他所知,他们那位圣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岂会凭白无故赐人机缘?
不过很快,他就无暇看戏了,因为圣池边那位老祖即将真正出世。
倏然,血光万丈,淹没小世界的天地,刺目的光芒让人如坠血阳,睁不开眼,恐怖的威势让人直不起腰。
五行圣池上空,涅槃巨卵上出现一道裂纹,透出神圣之光,须臾裂纹蔓延,很快就爬满光卵表面。
咔嚓!
在孔雀族所有族人的翘首以盼下,这枚存在了上万年的光卵蛋壳终于破碎,两道人影缓缓从光芒中降生,浮现在所与人眼前。
“咦,怎么有两个?”
“难道圣祖是两个人?”
“不对,族史所传,圣祖从来都只有一个,据说是一个貌若惊鸿,身似琉璃,丰神俊逸,才情与容貌皆万古无双的伟男子,万古前曾迷倒万千女修,令当世最明亮的仙子全都一见倾心呢!”
“能不能别犯花痴了,我们说的是圣卵内怎么会诞生两个人!”
“哦,你问蛮蛮啊,蛮蛮猜应该大概可能……那是圣祖毕生致爱的女子,在圣祖于蒙难时她不惜舍身相救,圣祖感念深情,所以便带她一起涅槃,再一世相伴不离,嗯,一定是这样的!哎呀,人家都感动得要哭了,不过……要是这个女子能换成蛮蛮就更好了。”
一个双手捧心双眼迷离的孔雀族少女陷入意淫的快乐中无法自拔,让身旁的女子十分无语的翻起了白眼。
这只是此刻孔雀族的一个缩影,总的来说,几乎所有族人都欢欣鼓舞,迎接圣祖的重生。
不过也有人显得不是那么高兴,甚至面色很难看,那便是孔求己的那个亲儿子了。不久之前,他说过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而且就在圣池边上,那时他以为圣祖已经涅槃失败,现在看来结果显然完全相反。
如今,那话肯定全都被圣祖听到,所以等待他的不知道将是怎样的惩戒。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为什么要嘴贱,其实他始终坚信自己的话并没有错,错就错在有点太迫不及待了。
这时候,他低下头,将身体藏在老父身后,努力的屏住呼吸,收敛气息,想让自己成为一个透明人,假装在这个世界不存在。
可掩耳盗铃是没有用的,而且往往越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秦长风第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他,呵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孔雀族的年青人小心看了父亲的背影一眼,低声道:“孔长生。”
长生?
秦长风砸了咂嘴,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名字,只比我的差了一个字。”
众人不明所以,孔求己立时忐忑,因为长风与长生,严格说来,的确有点冒犯的嫌疑了,人间帝王的名字都会让整个天下避讳,更遑论上万古称尊的无上圣祖。
想到这位小祖上古年间的凶名,以及雷厉风行的手段,他心中更加担心,虽然也恼怒孔长生沉不住气胡言乱语,但终归是他临到老才得到的儿子,怎么忍心不管?
深吸一口气后,这个老货竟直接跪下,道:“孔求己恳请圣祖开恩,这孩子少不更事,没经过风浪不知外面的险恶,口出不逊冒犯了圣祖,请圣祖看在老臣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秦长风闻言,却是有些恼怒地冷哼:“老东西,你很有面子?”
孔求己低下头:“除了骨头全是脸皮,略有几分薄面。”
“你倒是自信得很。”
秦长风几乎要被气笑,抬起一脚就踹了出去,让这老货翻了个跟头,却又突然缓和下来,道:“起来吧,老东西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给你留个送终的。”
“哎呦,多谢圣祖。”
孔求己眨眼飞快从地上爬起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老黄牙,道:“圣祖文成武德,教天帝,平祸乱,斩尸帝,盖世之功绩,古今未有……千秋万世,长存不朽!”
这老不死弯腰弓背,极尽奉承,显然还没忘记小祖的爱好。
“闭嘴,老子这辈子最不喜欢你这样没文化的人。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不会委婉一点,修辞一点么!”
秦长风怒斥,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之中,却满是鼓励之色,令在场的孔雀族人瞠目无言,令一旁的小莫羞愧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