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也是有些微微的自责的,只是在他面前,她从来都随心所欲惯了。
她恼他把她关在厉公馆,不让她回去江城。
她恼他抢走了她的清白,断了她心底的所念。
所以,哪怕她很多时候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却也从不肯低头说一句对不起的。
那天海边的风很大,他抱着她的手臂松开,她看着他一个人走向海岸线,只留给她一个十分寂寥的身影。
她的心口滑过微微的刺痛,心知自己那句话,大约是真的伤到了他。
想要服个软,但想到他从来都无条件包容自己,今日却因为一句话就摆脸子。
她又气恼起来,转身直接走了。
后来,厉慎珩找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礁石上很久,莫名的掉了几次眼泪。
他蹲在她的身前,握着她的手。
她扭过脸去,不肯看他一眼。
他眼底蕴着微微的红,有些憔悴的脸上浮出十分易碎的一抹笑来:“静微,你总是知道怎样才能狠狠伤我的心,你也最是清楚,刀子怎样捅进来,才会让我最难受……”
她倔强的不肯低头,其实心里明明早就想要说一声抱歉的,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依旧抱了她回去,怕她冷,身上宽大的T恤也脱给了她,在夜的寒风中,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别墅。
三十分钟的路,他没有再和她说话。
他不说话,她又怎会理他。
几次到了嘴边的一声抱歉,到最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但上辈子的静微不知道,那一夜又发生了什么。
这辈子的静微,也是在梦中方才看到。
梦境继续……
她沉沉睡去之后,因为她不喜所以一向不沾烟酒的厉慎珩,一个人坐在露台上,喝了一瓶酒,抽光了一盒烟。
回房间之前,他又去洗澡沐浴,收拾干净了,他方才回卧室去。
他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她,看了很久很久。
上辈子,除却最后决裂那一夜,她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情。
憔悴的眼瞳深处,蕴着化不开的愁绪和痛楚。
寂静的深夜,烟酒会把人身上强硬的伪装全部打碎,露出最脆弱的血肉来。
他在她面前总是笑的时候更多。
哪怕是她做了天大的错事,他也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把她揽入怀中,摸摸她的头发说一句:别怕,一切都有我呢。
但那一刻的厉慎珩,他看着她,更多的却是痛楚的茫然,和衍生在每一寸肌肤中的无奈和伤逝。
“静微,有很多时候,我也对自己说,放手吧,就成全你心里一直所想的……”
“但我又该怎样说,才能让你相信,宋业成他不是表面上你认为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他实则是一匹中山狼,我放了你,就会害了你……”
“这些年,我冷眼瞧着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所作所为,却连收拾他的想法都被我自己狠狠摁灭了。”
“静微,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心里竟是那样的怕,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哪怕宋业成是罪有应得,但我若是动了他,你必定会迁怒我,恨我,因为,在你的眼里,他完美无缺,而我,却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