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走吧,我都肚子饿了,咱们去吃大餐去……”
将十岁的少年们凑在一起,是朝气蓬勃的引人瞩目。
徐听白是徐慕舟的独子,如今帝都,徐慕舟和秦九川如两柄光芒夺目的利剑一般,谁不想巴结。
他走到何处,都有形形色色的人赶着来问好,可沉默寡言的憾生,却像是一道影子一般,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直到数年后,整个滇南都对憾生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就连小白,整日挂在嘴边的也是我憾生哥如何如何。
那个时候,很多人无意间再回想起当年总统夫妇大婚,那少年清瘦如竹沉默不言的跟在徐听白的身侧,谁能想到呢,他会成为后来在滇南跺一跺脚都会引发地震风波的大人物。
小白勾着憾生的肩,如同这个年纪的少年和自己的玩伴在一处时亲近的模样。
憾生却有些不太适应。
他打小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再后来,他跟着少主,少主对他,如父如君,也甚少有过这样的亲密。
“小白,我就不去赴宴了。”
他只是替少主来参加她和总统先生的婚礼,替少主来看一看她。
如今,事已了了,他不想在帝都多逗留片刻,他只想回到滇南去。
“啊,怎么不去了?难得来帝都,不吃吃喝喝就走,多遗憾啊。”
憾生垂眸,淡淡笑了一笑:“还有些事,必须要回去处理。”
小白叹了一声:“你们少主也是,你还是个孩子呢,他就把事情都丢给你,自个儿游山玩水去了,真是惫懒!”
“你别这样说他,他是想要好好历练历练我。”
“知道你护短,心里除了你们少主,谁都装不下,那……你要向总统先生和夫人辞行吗?”
憾生轻轻摇了摇头:“之前已经见过了,他们新婚,我就不去打扰了。”
“也好,等我见了总统先生和我家微微宝贝儿,我会帮你说一声的。”
“多谢。”
“别谢来谢去的,兄弟之间不需要这些。”
憾生又是清淡的一笑,额前碎发下,一双眼眸亮如星空。
小白不由惊呼:“憾生哥,你笑起来很好看啊!以后可千万多笑笑,别整天板着一张冰山脸,女孩子都会被吓跑的……”
“我记下了。”
憾生抬手,将小白的衣领拉好:“有件事要拜托你。”
“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等到总统夫人生产后,若是当真产下龙凤胎,可不可以拍一些照片传给我。”
“小意思,以后每年都给你传。”
“嗯,那我走了,等你什么时候回滇南,来找我。”
“一定会去找你蹭吃蹭喝的,你就等着吧。”
小白看着憾生转身远去,小小少年被几个下属簇拥着,却并不让人觉得主弱仆强。
不过这也是自然,小白心想,有玄凌给憾生撑腰,自然没人敢小觑他。
他并不需要太为憾生担心,而且,能让他心甘情愿称一声大哥的,又怎会是任人拿捏之人。
踏上飞机舷梯,憾生又轻轻握了握挂在脖子上的玉瓶。
温凉的手感,握在掌心很久,才有了隐隐的暖意。
憾生垂眸望着掌心雪白的玉瓶,他忽而轻轻笑了一笑,却又仰脸,将那快要夺眶的眼泪逼了回去。
他暗暗发誓,这辈子都要做断情绝爱之人,他不愿也不要,如少主这般,为一个人肝肠寸断,默默死去。
……
厉慎珩一路抱了静微回房间,察觉到她鬓边有微微细汗,知道她到底还是有些累着了,不由心疼万分。
平底只带了小方跟的鞋子,被他亲手褪了下来,孕期本就会容易水肿,她这般辛劳了半日,脚就有些许的微肿,厉慎珩轻轻揉着,不由得心里有些担心。
怀着双胎,是双倍的辛苦,到中后期,怕是母体会更受累,她身子骨又不是十分的强健,生的又单薄,到时候,怕会更难熬。
“只是一点点累,并没大碍,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含璋,你别这样表情凝重,看着吓人。”
他待她这般好,她怎会不动容,只是她又不是那种娇气的性子,再说了,为了婚礼,受一点累,她心甘情愿。
“我守着你,你躺一会儿,我给你按按小腿,医生说你该多坐着躺着不能久站,小腿会肿的……”
“那……你给我按一会儿,我睡着了,你就赶紧也歇一歇。”
“好,你睡着了,我也会陪着你的。”
“嗯。”静微仰脸在厉慎珩脸上亲了一下,厉慎珩也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
一会儿要敬酒,总要出去露个面,这会儿也不过是小憩片刻罢了,只是换了礼服,妆容都没有卸掉,静微挨着枕头,就沉沉的睡去了。
厉慎珩看着她睡熟了,方才轻轻的停了动作,将毯子给她盖好,在沙发上和衣躺了一会儿。
静微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走在一团的迷雾中,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阵阵的阴风吹过,让人身上汗毛倒竖。
她心里竟也没什么害怕恐惧,只是循着本能在迷雾里四处找着出口。
“来者何人?你寿数未尽,怎会来到此阴司黄泉!”
静微大惊,定睛看去,那迷雾尽头,果然是两只无常鬼守在一个高耸的门楼前。
古人传说中有阴司黄泉,可生者谁也不曾踏足进去过。
此时乍一看到那门楼上书写黄泉二字,静微梦中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来寻一人……”
“此乃阴司黄泉,你寻人怎会到此处来?你命数尊贵,阳寿未尽,速速离开!”
“我来寻一故人,不知如何迷了路途……”
“所寻何人?”
“滇南玄凌……”
“滇南玄凌……”鬼差对望一眼,口中阴气森森道:“此人寿数已尽,早已往生投胎去了……”
“啊!”
静微睡梦中短促一声惊叫,豁然坐起身来,脊背却已被汗湿透。
她心脏突突跳动,似乎下一瞬就要破腔而出,额上一片冷汗涔涔,眼眶却灼烧刺痛,喉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除却那一声惊呼,竟是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