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璋,我总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好好儿的走完这辈子的……”
静微握住了厉慎珩的手,仰首对他微笑:“含璋,人人都向往万人之巅,到万人之巅也就是无人之巅了,我知道你在那里会很寂寞,所以,含璋……我永远都会陪着你,还有我们的峥儿和无双,他们也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是啊,多少人争权夺利,利欲熏心,到最后,或是一败涂地,或是权势在握,却再找不到真心相待之人……我厉慎珩今生有幸,有你和孩子,一直在我的身边,有这些兄弟……”
似是想到江沉寒如今模样,还有球球那孩子不哭不说话只是守在宓儿身边,累到极致睡去,又在噩梦中惊醒来,只有攥着宓儿冰凉的手,才能得到些许安抚平静下来……
江沉寒这几日,都有些消沉。
他身边兄弟,陈景然和高斌不说,两人没心没肺,每真正的动过情,也没尝过爱而不得的滋味,霍沛东,江沉寒,再到南疆那位掌权者戚长烆,还有……
那早已仙逝的玄凌。
只有他和静微,方才历经磨难,得了这样一个圆满。
“静微,这一生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活三十年,与活一百年,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虚度罢了。”
厉慎珩将静微紧紧的揽入怀中,山巅之上,冷风瑟瑟吹来,幸好,幸好,这一生一世有一双手可以永远与他的握在一起,彼此取暖,再不分开。
“等到宓儿好了,她和江沉寒和球球一家三口好好儿的在一起,咱们啊,就把手头上的杂事全都丢到一边去,带着孩子们,出去好好儿的玩一玩,和我结婚这么久了,你连帝都都没踏出一步……微微。”
厉慎珩拥住她,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嫁给我,委屈你了。”
他心中知晓,若是静微永远是玄薇,和玄凌留在滇南,她每一日都会过的自在无比,玄凌会给她最大的自由,她会比滇南的鸟儿还要自由自在。
那些,可能是他现在,永远都无法给她的。
静微轻轻摇了摇头:“含璋,嫁给不喜欢的人,才是委屈啊,而嫁给心爱的人,每一日我心中都是欢喜的……”
厉慎珩忽然俯身,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等峥儿长大了,就把他交给舅舅,咱们离开帝都,带着无双,满世界的去玩……好不好?”
静微不由得笑了:“峥儿要是知道了,会委屈的吧,咱们带着妹妹,把他留在帝都担起这些重担……”
“男孩子嘛,就是要吃苦受累的。”
“你想一想憾生,玄凌把滇南交给他,自个儿四处玩儿,他才十来岁,却整日小大人一般,我瞧着都心疼。”
厉慎珩听她提起玄凌,下意识的看了静微一眼,静微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厉慎珩轻轻握了握静微的手:“男孩子就是该多历练,将来才能成器。”
“反正你就是偏心无双。”
“是啊,这天底下哪个做爸爸的,不偏心女儿?”
“无双都要被你们给惯坏了……”
“那又有什么,将来自会有一个人接替我们惯着她,让她一辈子都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你觉得咱们无双将来会嫁给谁?还有苹苹家的草儿,现在长开了,真是漂亮的很……”
“孩子们现在才多大?无双才几个月,你就想她结婚的事儿,反正我就一个要求,做不到比我更宠无双,休想把她娶走。”
静微连连摇头:“将来要做咱们女婿的人,也真是惨喽,老岳父每天拎着刀虎视眈眈在一边守着,无双不是去做人媳妇儿,是要去做太后了……”
“我娇生惯养养大的女儿,可不是让她嫁人去受委屈的……”
厉慎珩牵着静微的手,两人比肩一步一步走下山阶,天地之间,最后一丝亮光被吞噬,天幕之中,有星子开始浮现。
听说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
这最亮的,安静望着世间的那一颗,是不是玄凌?
……
江沉寒很少来滇南。
记得上一次,还是厉慎珩未做总统之前,来滇南寻找静微,身陷沼泽之后。
他和大哥一起来了滇南。
时隔了数年未来这里,但滇南却还是昔日的旧模样。
只是这一次,与之前的心情却是大相径庭。
宓儿已经没有了自主呼吸意识,也就是说,随时摘下氧气罩,她随时就会丧命。
医生说,去滇南也好,滇南的气候好,说不定宓儿喜欢,到那里就醒过来了。
憾生早已准备妥当了一切。
他们要住的宅子,滇南最好的苗医,最好的灵药,补药,都备齐妥当。
宓儿下了飞机不用奔波折腾,就安置好了。
球球一直都守在宓儿身边,他年纪小,众人怕他支撑不住,想带他回去休息,但球球执意不肯,后来还是江沉寒发了话,就让他陪在宓儿身边吧。
江沉寒知道球球是害怕极了,他怕自己一离开宓儿,松开宓儿的手,宓儿就永远不在了。
球球那一天看到了全过程,宓儿中枪那一幕,定然在他心底留下了浓重阴影。
江沉寒知道,他该劝慰球球,可宓儿如果真的再不会醒来,什么劝慰都没有意义。
他和球球一起,就陪着宓儿。
憾生找来的那些滇南的苗医已经看过了宓儿的伤,正在外面商议。
江沉寒坐在球球的身边,就席地坐在地板上,他将球球和宓儿冰凉的手一起握在了掌心里。
他的手掌有着源源不断的热度,可宓儿的手指,却自始至终都是冰凉。
滇南的月光很清亮,从窗棱里映照了进来,安静的铺陈在地板上。
球球头一点一点的,几次都要睡着了,却又猛地惊醒过来,更紧的握住了宓儿的手。
江沉寒让他靠在自己怀中,球球像是受伤的小兽,呜咽了一声,却又死死忍住了。
江沉寒却感觉到胸前的衬衫温热的湿了一片。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着球球的后背,无数次的重复那一句:“她会好起来的,她舍不得球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