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夙庭里,一群人寂静无声地喝着咖啡,吃着蛋糕,只听见杯碟相碰的声音,气氛凝重很是压抑。
妖娆额头的一根青筋曲张得像是有谁用油笔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画了个叉一般,一刀下去,盘子里的芝士蛋糕便粉粉碎。
莲见揉着胸口闷声不吭,直拿眼睛瞪沐风,他走到哪就瞪到哪。
农村三兄弟搞不清事情状况,见莲见和妖娆脸色那么不好看也没敢问,装傻充愣地盯着盘子里的蛋糕看。
小符是最状况外的,已被美色勾去了三魂六魄,吃蛋糕的时候,叉子插着蛋糕直接送进了鼻孔里都尤不自知。
妖娆看不下去,提醒道:“你嘴长到鼻孔里了?”
“啊?”小符呛了一声,鼻子差点被叉子扎出血。
“啊什么?口水都滴成河了。”
她赶忙用袖子擦擦嘴,呵呵傻笑,两只眼珠子紧紧盯着沐风。
好看!
真是好看死了!
呜呜呜……由衷感激上苍让她能活到现在。
沐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波像一汪春水雾气,又似醉非醉,冲着她突然一笑,十分勾魂。
噗的一声,小符鼻孔里赛着的纸巾喷了出来,两管鼻血如涌泉,头一仰,双颊红晕地躺倒在了地上。
“小符!?”
小符的眼睛已成了鲜红跳跃的鸡心,嘴里不停嘟囔:“我好幸福,我好幸福啊。呵呵呵呵……”
她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妖娆一头黑线,看向莲见,示意他赶紧让农村三兄弟将这傻丫头带回去,再不回去,血都快流光了。
农村三兄弟早就如坐针毡了,一听,忙不迭扛着小符离开。
等他们走了,沐风关上了店门,在门上挂上停止营业的牌子,然后与望月,鸾云,齐齐跪在妖娆跟前。
“属下参见宗主!”
妖娆用鼻孔哼了一声,“起来吧,受不了你们这一跪,嘴里叫我宗主,背地里却阳奉阴违,我受不起。”
“宗主可是生气了?”
“你说呢?”明眼人都瞧得出她生气了,气得青筋都要爆了,他要看不出来就是眼瞎。
沐风笑道:“宗主,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啪!
她重重拍了一记桌子,怒瞪道:“你明知故问!”
“属下愚钝!”
愚钝你妹啊愚钝!分明就是一只狐狸。
“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她略过他,看向左边跪着望月,“你说。”
望月生得俊朗豪迈,那一身青色长褂,穿在他身上,是凤表龙姿,气宇昂然,一脸正气。
“属下不觉得有错。”连声音也像他的人一样,龙精虎猛。
啪!
妖娆又是一拍,气得头发都扬了起来。
“呵呵……”
妖娆冷光一闪,射向了鸾云。
“你笑什么?”
鸾云的嘴角还弯着,听到自己被点名了,笑道:“宗主,真要说做错了事,也不止我们三个,他不也一样?为何他能安然坐在宗主身边,我们却要被宗主劈头盖脸地骂。”
他的五官属于秀美俊雅型,乌黑柔细的青丝,干净的气息,身上的长褂有些大了,使得他看上去腰身很细,有种雌雄莫辨的特殊美感,一笑就特别妩媚,笑容尤其眩目。
虽不及沐风那般长得那般足以祸国殃民,但笑时特别无害,特别纤弱。
莲见的脸顿时一抽,妖娆则是一脸的尴尬。
这叫什么?
这叫有恃无恐!
是谁让他们这么有恃无恐的,她自己啊。如果当初她将莲见赶了回去,他们也就没有依仗了,又哪会有样学样的杵在这。所以说,真要说错,她才是最错的那一个。
鸾云指的是莲见,可暗地里的意思是她这根上梁弯了,就别指望他们这几根下梁能正。
她笃定这话是沐风教他说的,人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也,他们也是,但是是军师,就是沐风。
她尴尬地咳了一声,如果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依照沐风的本事,势必会将她诓回凤渊去,并且以后都甭想再出来了,她拿起可可抿了一口,挥挥手,“起来吧。”
“谢宗主!”
“说吧,你们怎么来这的?”她的意思是指他们是怎么混进军校,还开起了咖啡馆。
沐风上前回道:“坐磁悬浮列车来的,票价150,未计入公款。”
噗!
妖娆一口可可将莲见喷了个满身,转头瞧他,眼又眯成缝了,隐隐透着点哀怨。
这是生气了,不想回她的话,敷衍她呢。
她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不自禁地捶了一下。
哎……护卫多有个屁用,就这一个就能气死她。
“鸾云,你说!”
“是坐车来的。最早的一班,我票根还留着……宗主您要是想看……”
妖娆直接拿眼瞪了过去。
鸾云没声了,低着头开始看地上有没有蚂蚁了。
“望月!你来!”
“啊!?他们都说了啊……”
妖娆一口气生生就这么卡在了胸口,吐不出,咽不下,气得鼻子都鼓了起来,但就是她气吐血了也没用,因为沐风早算准了,她会问,既然要问就一定得问他,他不开口,那两个也是不会说的。
但是他现在生气呢,不想回答。
她继续捶胸。
莲见看不下去了,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们夜家要是连军校都混不进来,那不白瞎了万年基业了。你看他那副死样就知道,她就是要你服软,哄他两句。从小到大不都这样吗,老端着一副圣人的面孔,但骨子里比谁都坏。坏事别人去做,黑锅也是别人背。他就站在那看着,但实际呢,主意都是他出的,可是最后出了事,他撇得最干净。”
中肯的评价。
可是有一点他没说对,那不叫撇得最干净,而是从头到尾都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听闻,沐风的眼瞬间就睁了一条缝出来,寒光乍现。
莲见不怕他,嚷道:“有本事打一架,看谁能厉害过谁。”
“行了,你少说两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白了,起因不都是他吗?他不偷偷摸摸地考军校也就没今天的事了,都到这时候了还这么横,沐风掌管夜氏一族的刑司,夜家但凡有人犯错了,都归他管。
他自己偷跑出来考军校的事,屁股还没擦干净呢,沐风大可以说是来抓他的,到时候他就会被送去关禁闭,三五年能不能出来还得看沐风高不高兴了。
“我有说错?”
“闭嘴!”关键时刻一点拎不清,非要她出手救他,“给我滚回寝室去。”
“你……”莲见青白了脸,整个人都在发抖,“我就知道你心里最喜欢的其实是这只狐狸,有了他,你就谁都不要了。好,我滚!”
临走前,他气不过,将整张桌子都掀翻了,走时眼睛赤红,如果眼神能化作刀子的话,沐风估计已被扎成马蜂窝了。
呯!
他甩门而去,震得玻璃险些掉下来。
妖娆瞟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抬头看了看他们仨,依旧笔端笔正的站着,眼都没歪过一下,看看,一样是护卫,这仨多沉得住气。
“还愣着干什么,收拾啊!”
“是!”
动手清理的是望月和鸾云,沐风还杵着不动弹,眯眯眼里的寒光从莲见走了以后就没有了,现在只剩下……哀怨。
哎,不就是要她哄吗?
她哄!
省得他一个不爽,真拿莲见开刀了。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属下哪敢生宗主的气。”
“还说没气,不过你气我也是对的,谁让我出门的时候没知会你呢,但我不是忘记了,是走得太急,没来得及。”
“宗主离家前的三个月已暗地里让天行做了面具,三个月的时间,宗主会觉得会来不及?”
“呃……”
这就尴尬了。
有时间筹备,没时间告诉他,罪加一等。
她干笑了一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呢……我本来是想说的,可是怕你知道了不让我出门。”
“宗主不必解释那么多,我们这些护卫左不过就是通房丫头的性质,你想用就用,你想送就送,要弃,我们也拦不住你。”
“通……通房丫头?”
这什么比喻?怎么听起来有点心惊呢,她汗哒哒滴啊。
她吞了口唾沫,“你这样说就不对了。”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我看着像!”
越说越来劲儿了,那股哀怨之气也更浓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这些话来气我,我错了,我不该离家出走,不该不通知你,更不该宠着莲见和九歌,可你应该知道,要告诉你,铁定不会让我出来,你敢说你会让我出来。”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看吧,你自己都否认不了吧?再说了,你现在不也出来了吗,还在军校里开了这么一家咖啡店,摆明了要常驻。这样吧,我不拦着你,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她觉得吧,和沐风相处,就得事事让着他,他舒坦了,话也就好说了,不会暗地里再堵你了,不然能堵到你把胸都捶烂了。
“这本就是最应该做的事,你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要有一个据点,方便行事。”
“对,对,你说的都对。”
哎,有时候她真觉得沐风比她还像主子,就像现在这般,只有她听话的份。
她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捶了一下胸口。
“宗主是不是觉得特别憋屈?”
捶胸的手立刻僵住了,“没……没有啊!”她赶紧改了方向,放到嘴边,咳嗽了一声。
“嗓子不好?”
“嗯,嗯,天冷,你看我都戴围巾了。”
他瞥了她一眼,没作声,转身去了尽头右边的厨房,过了一会儿取了一杯茶过来。
“喝了它!”
“什么?”
“润肺止咳的!”
“药?”
“茶!”
她闻着觉得有点苦,但现在骑虎难下,谁让她说嗓子不舒服的。
“哦!”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没想特别甜,抬头道:“你是不是放了很蜂蜜?”
“你从小就吃不了苦味的东西,不放蜂蜜,你怎么会喝。”
她笑颜绽开,赶紧又喝了一口,喝完将空杯子还给了他,问道:“你就带了望月和鸾云出来?”
“嗯!”
“长柠没跟着?”
那小家伙见他们都出来肯定会吵着一起来,可眼下没见到他的人。
“他犯了错,我出来的时候还在禁闭室里。”他将空杯子放到了桌上,“算算时间,下个月就能出来了。”
“那么久?他犯了什么错?你会不会罚得太重了。”
长柠是顽皮,可是他不敢惹沐风,怎会让沐风捉到把柄将他关进禁闭室里,除非……
“我知道了,你陷害他,你故意的。”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子,“我关得有理有据,还特地请示过五位长老,禁闭的时间也是长老们订的,我只是照做。”
“你敢说,你没推波助澜?”
“没有!”
“信你才怪!”
“你不信也没办法!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说说日后的事吧。”
她愣了愣,“什么?”
他双目微微一睁,说道:“一、你每日都要到这里用饭。二、让莲见到这里来打工。三、九歌也要。四、到了明年四月,你得想办法回凤渊一趟。五……”
她抢话道:“你这都是什么呀?我为什么天天要到这里来吃饭,学校有食堂。”
他不说话了,眼又眯成了一条缝,接着,一甩手,人就走了。
她愣在原地,眨巴着眼睛。
这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负着手,对着望月和鸾云道:“回去吧,通房丫头就是通房丫头,在身边伺候再久也不会抬成姨娘的。不如回去找根绳子吊死桃花树上好了,省得又要担惊受怕,又要受气。哦,顺便将莲见带回去,擅自出门是大过,关它个五六七八年,反正也是个通房丫头,宗主不会心疼的。”
妖娆:“……”
你说古代那些豪门贵胄什么不好养,要养通房丫头,养了吧,为啥还要抬姨娘呢,这么多姬妾,不觉得闹腾吗,争风吃醋,打打闹闹,多不安生。
就像她现在这样,脑仁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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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农村三兄弟将小符抬了回去,鼻血在半道上已经止住了,但小丫头春心萌动,魂魄仍未归,一个劲的傻笑,快到寝室大楼时,她还没醒,由于女生寝室,男生止步,阿元就犯愁了,他们初来乍到也不认识什么人,这要怎么将小符送回寝室去。
正犯愁时,男生寝室的大门口出来个人,一身军装,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肩膀上的军衔标徽闪闪发光。
阿元看了一眼就愣了,是少将,好高的级别啊,不免多看了两眼。
颜离浩正要出门打牙祭,约好了和陌如玉一起吃饭,冷不丁感觉到有视线就回眸瞧了去。
这不是叶娆的小伙伴吗?视线一扫就看到了挂在阿山身上傻笑中的小符。
那张圆润的小脸,他记忆深刻,肉呼呼的,特别想捏捏,这么一想就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嗨!”他朝他们打了招呼。
阿元往后看了看,又往旁边看了看,没人啊。
颜离浩啧了一声,“我在跟你们打招呼!”
“我们?”阿元傻了,他们不认识他啊。
“对,就是你们。”他已经走了过来,发现小符双颊红晕跟涂了胭脂似的,脚步虚浮,站都不住,一双眼睛还迷离着。
这丫头不会喝醉了吧?
“她怎么回事?”
阿元立刻立正敬礼道:“报告长官,她……她……失血过多!”
“啊?”
“鼻……鼻血!”阿元真是太老实了,什么都照实说。
颜离浩瞅了一眼小符,果然看到她鼻孔里塞了纸巾,鼻子还有点肿,红彤彤的。
“要紧吗?不行送医务室啊,二楼就是。”
“应该是不要紧了,血止住了。”
“那也不能轻忽,你们都是军人,身体很重要,健康的身体那可是本钱,不然之后的训练,你们可熬不住。来,让我看看,我懂一点皮毛,先给她看看。”他走了过去,掰过小符的脑袋,让她正对着他,“喂,小道姑,哪里不舒服?”
小符睁了睁眼,视线有点迷茫,好不容易对上焦距才看清他。
“你……”
“我怎么了,你认识我?”他喜滋滋的。
“丑!”
颜离浩瞬间就僵在了那,什么喜色都没了,整个人都成雕像了。
比起沐风,他真的是丑。
珠玉在前,就跟吃了蟹黄,再吃海鲜,再鲜也吃不出鲜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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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感觉出来个情敌大BOSS啊。
夜:白天你想办法弄残他,晚上我收尾,一枪崩了他。
妖娆:宝宝心里苦啊。
二更时间不确定,会不会有也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