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剑而行,烈风呼啸而过,吹的傅东楼白须白发向后飘拂,他微微眯起眼睛,道:“注意了,再过片刻就到北邙山了。”
骆云道:“师傅,咱们就这么……直接闯过去?”
“不然呢?”
骆云道:“不是应该悄悄地摸进去吗?这可是妖族的地盘啊!”
傅东楼喟叹了一声,道:“如果真的想无知无觉地进入这片区域,早在百里之外,你我就应该从剑上下来,完全不动用星元之力,然后步行来此,以往试图从北邙山潜入南部密林的修士,都是这样。”
骆云惊呆了:“那要走多久,根本来不及!”
“所以只能驭剑。”傅东楼道,“你记住,过会儿我让你走,你就走。”
上次骆云是从三界城那边追着乱莹和血蛊魔君过去的,最后拼死奔逃的时候也是进了这片妖族所辖的区域,反正那会儿觉得在血蛊魔君手下保命都难,自然没太注意闯过界会有什么后果。
他正不明所以,就看见眼前的绵延山脉,似乎动了一下。
而傅东楼的行进速度,也越来越慢,神色也凝重起来。
“师傅,这是……”骆云看着不断起伏的群山,道,“不会是我们两个一来,这地方就地震了吧?”
“地震个鬼。”傅东楼道,“老乌龟要出来了。”
“老、老乌龟?”
“北邙龟王。”傅东楼低声道。
镇守妖族南部密林的,并没有其他的妖族守卫在此,北邙龟王也是唯一一个没有部族、后代的妖王。
越是这样,越是可怕。
它是能凭着一己之力,守住人修与妖族交界的强大远古妖王!
话音刚落,眼前两幢极高山脉的正中有一个如同山丘般的庞然大物从地下升起,身躯将阳光都遮住了一半,在二人面前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无数的山石从那庞大身躯上滚落下来,同时受到这股非人的力量撼动的还有无数草木,有的还顽强地长在那身躯上,有的则连带着泥土、草皮唰啦啦地掉下。
那巨物既然巨如山石,动作也十分迟缓,骆云盯了良久,才发现那巨物似在转身。
随着“它”转身,两边的山脉也受到了激烈的撞击,一阵又一阵的地动山摇。
“它”外表附着的乱七八糟的泥土数目都落下之后,骆云才看出来,巨物的身上一团团的盘旋纹路,每一团都足有丈余宽,一道如同巨型石拱下面,是一大团不知为何物的青灰色物体,上面还长着丝丝缕缕的巨大藤蔓,藤蔓之下似有两个悬空的山洞,不时的有强风从山洞中吹出,将藤蔓吹的一飘一荡。
震动还在继续。
两个山洞的两侧,似是两条悬崖的地方,突然开裂。
两道精光,便从这巨大裂缝中透出。
骆云这才看出来,这是一只极为巨大的……他师傅说的……乌龟!
那两个巨大的山洞,是乌龟的鼻孔来着,两道悬崖,原本就是这乌龟原本合拢的双眼。
此刻眼皮已经全部掀开,反倒精芒内敛,两**眼珠子硕大无比,如同浑浊的两方深潭!
傅东楼突然道:“北邙龟王,好久不见。”
饶是刚才师傅讲过,但真正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让骆云震惊无比,八大妖王之中的北邙龟王,化身为巨山,成为这连绵山脉中的一部分,无声无息地在这里停驻了无数岁月!
乌龟的鼻孔下面,又有一条跨度极长的裂缝,缓缓地一张一合,雄浑如同闷雷,又如同巨石滚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人妖之间,就别套交情了,为何闯山?”
骆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光是这句话,便讲了半柱香的时辰。
傅东楼便道:“别说人妖殊途,这些年里,潜进妖族密林的人修不知凡几,谁不知道北邙龟王生性仁慈,常常网开一面,放他们过去,怎么今日反倒与我们为难?”
北邙龟王重而缓慢地磨了一下嘴,它鼻孔之下如同两片巨岩互相摩擦,无数藤蔓纷纷碎落。
“你也知道他们是潜入。所谓睁一眼闭一眼,大家给个面子都好过,你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过来,我就让你过去,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北邙龟王是个摆设?”
骆云就更加吃惊了!
没想到北邙龟王是这样的!
那么说以前修士进入都是它在放水吗?
“你又不是只这些年做摆设。”傅东楼道,“便是兽潮,也没见你动过一下。”
“那是我知道兽潮不算什么,你们人修,既然能剿灭兽潮,流入妖族地盘的那些妖兽、蛮兽,对我们来说,更不是问题,权当做磨炼就是。”
傅东楼道:“都说妖族少主法相大典在即,八大妖王齐聚麟台山万妖殿,为何龟王没有前往,反而在这里拦路?你难道就不用亲眼验证一下,那位少主到底能不能做黄泉的继承人么?”
北邙龟王摇了摇头。
“早在一百多年前,大人便令我前往麟台山万妖殿为少主筹备大典。只是我镇守北邙山的时间,不比大人成为妖族首领的时间更短。在此镇守是我的天职,天职之重,甚至重于去参加大典,所以我抗命了。”
傅东楼皱起了眉头,他有些心焦。
对于进入妖族密林,其实他没有十全的把握,但是真没有想到这数百年沉寂如同山岩的北邙龟王会突然活动起来。
世间曾有一句话故老相传:北邙山动,天下乱起。
傅东楼十分心虚,暗自在心里道:“不是我让它动的,是它自己要动的,天下大乱可不赖我。”然后才定了定心神,道:“我有个不肖的徒弟眼下在妖族的地盘,我把他拎出来便离开,绝不会打搅法相大典。”
“明人不说暗话,你觉得我会不会在大典在即的时候,放一个星海境大圆满的人修进入妖族的地盘呢?”北邙龟王道,“先前我放入妖族地盘的那些人修,并没有一个值得我放在心上,因为他们顶多就是捕杀个妖兽、蛮兽,挖几棵草而已,但你不同。”
它硕大的脑袋晃了晃:“我不能放你入境。”
这也在傅东楼的意料之中,他叱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