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西山,天还未彻底黑下来,酷热难耐的北京城终于给人喘息的机会。寻常百姓,摇着蒲扇,走出家门,来到胡同口上,坐到路旁的大树下,与街坊攀谈着,谈古论今,旁边清风吹来,享受着难得的酷暑中的清凉。
天刚刚擦黑,骤然间,皇城四周的深宅大院中,火光闪动起来,犹如夜里一道道闪电一般,忽明忽暗,照耀的大街之上一个个惊诧的面孔。
鞭炮声,急促地响起来,噼里啪啦,一直响动个不停。
骤然间,三伏天的北京城甚至有了过年的感觉。
像是比赛一般,这边响过,那边立马响起。紧接着,北京城就响成一团。
纳凉之人,纷纷踮起脚,惊诧的向外看去。
这时,胡同口竟出现一条舞动的长龙,紧接着鼓乐齐鸣中,一个欢腾的舞狮又从街口走过。
这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天气?怎么有舞龙舞狮的,他们不怕热吗?
这时,一个秀才模样之人,急急跑到惊诧的人面前,喘着粗气,来不及擦拭汗水,急急说道:“关……关外大捷!南洋商社的铁拳军先杀鞑子3万,又杀鞑子8万,鞑子兵再也没能力围困北京城了!”
“老天啊,你终于睁眼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踮起脚,用蒲扇朝天指着,似乎有些责怪老天怎么到今天才睁眼。
“快去买鞭炮!”
“快去买鞭炮!”
……
无数的人同时反应过来,立马蜂拥而往卖鞭炮的铺面而去。
此时,整个北京城内,哪怕再愚钝的人,也能想的明白。
鞑子的威胁近乎被一扫而空。
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北京城不是变天,却胜似变天!
……
“哎,那个敢这样想?李亭居然杀的鞑子连番大败,而今更是将他们打的再无用兵之力。”
西暖阁内,等候皇帝的兵部尚书陈新甲喝着茶,看着眼前的户部尚书倪元璐叹道:“这个李亭果然是够威猛,一口气打的清军丧了根本。现在皇太极,只怕头疼的厉害。”
陈新甲说着话,一脸的喜气,清军至少五年内,再也翻不起大浪了。
他也是得知消息不久,还没来得及庆祝,宦官已经传旨,连夜宣他还有一众重臣连夜进宫西暖阁议事。
皇宫外面,鞭炮声一直响个不停。京城火树银花,百姓的喧闹声,如同海浪一般一浪浪传来。
想必大街上,早已水泄不通了。
他们得知消息早,故而一早就进宫。其他大人的马车,还不定要堵到什么时候呢?
“陈大人,您说这都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呢?”
倪元璐尽量让心情平静下来,凑到陈新甲眼前低声问道。
“这大捷,先是锦衣卫骆养性报来,蓟辽总督洪承畴的八百里加急天未黑也进了宫。难道还有假不成?我们兵部也收到一样的捷报。
你看这满城的百姓,都在庆祝大捷,不还是他们将这些消息传出来了吗?
除了李亭,你敢想有别人做到此事吗?连番大战,一杀清军3万多,再杀清军8万多。以前都说他是神仙一般人,现在看来,他做的确实都是神仙般的举动啊。”
尽管已经是兵部尚书,陈新甲也是被李亭的战力给吓住了。他这力量之大,简直有灭国之能,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李亭本来是给关宁军送军粮去锦州的,清军哪知道他的厉害,竟然三番两次去打他,如今把整个清朝的兵力大部折损在他手上。
“这个李亭就是开南洋银行,卖马车,还飞天的那个李亭吗?他哪里来的兵力呢?”
这时,一个老夫子,一脸威严的来到西暖阁,话语之中已经带着责备的语气。
他正是新上任的内阁首辅范复粹。薛国观前几天已经被赶走,崇祯找来找去,就让这个范复粹来担任首辅。
他身体不太好,几次上书要求辞去首辅,可崇祯却将他强留下来。
他虽在在内阁一段时间,前面因为身体不好,在家养病时间甚多,对于李亭更多是听说,连一面都未见过。
“范阁老,你前段时间不在朝,对李亭可能有所耳闻,具体他什么样,你不太了解。”陈新甲见范复粹有些来者不善,连忙笑道,“回头我细细给你讲,李亭这个人不简单。”
“哼!能有什么不简单的?不过一商贾耳。满口铜臭,言不及义,难道我大明要靠商人了吗?”
范复粹冷哼一声道。
范复粹毕竟是当朝首辅,听说一商人居然打的清军连番大败,他如何不震惊,如何不气恼?
“范大人,李亭可不是普通商人。莫说商贾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就连我们户部、兵部等朝廷要职,有时候也须看他眼色行事。”
倪元璐走过来,尽量心平气和的给范复粹解释着。
“这……这李亭还是商人吗?简直是国之大蠹啊!”
内阁首辅范复粹终于脸色大变。
“这样一商贾,如何让他有如此大权?”
“范大人,今年我们户部的钱从哪里来,你可知晓?”
倪元璐看着范复粹问道。
“户部之钱,不是说停了辽饷,你们的钱怎么能够?”
范复粹挠头想着,忽然脸色一惊道:
“难道是李亭出钱不成?”
“正是李亭开设的南洋银行,我们从他那里借钱,好供应朝中开支。这样,朝廷才下定决心停了辽饷。”
“什么?朝廷是从南洋银行借钱?”
作为朝中大臣,他如何不知道朝廷开支的重要。如今朝廷竟是从一商社借钱维持,那这商社岂不是能极大的影响朝局。
怪不得兵部和户部要看李亭眼色行事,李亭如今简直掌握着他们的命脉。
“正是。不光户部,现在我们兵部的军粮也是由南洋商社供应大部。今年天灾厉害,很多地方颗粒无收,南洋商社从南洋一船船的粮食送来,才能保证各地供应无虞。”
“范大人,李亭的南洋商社,供应朝廷的开支,供应着各地的粮食,如今他又将清朝一举打翻在地。他之影响,无论如何不可轻估啊。”
陈新甲叹道,“这南洋商社,这李亭,眼前虽是布衣之身,对朝局影响之重,不亚于六部,不亚于阁臣,范大人,要三思啊。”
范复粹终于明白过来,眼中神情复杂,眼看着外面无尽的烟火,长长没有吭声。
有李亭在,有南洋商社,大明尚可维持,若……若要与他翻脸,岂不是大明都维持不下去了?
有这等实力,便是朝廷,只怕也无可奈何吧?
……
不光是范复粹等朝中重臣感受到震撼,襄城伯,定国公等在北京的勋贵,一样也是震撼不已。
李亭打败清军的消息传来。
一番勋贵,还来不及庆祝,就纷纷连夜赶着马车来到南洋银行,来到李阁老胡同,跟南洋商社套交情。
南洋银行,南洋商社,南洋车行在北京都是章怀在打理,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
此时,他更是隐身不见。
章怀派人出来告诉众位,生意一切照常,银行照常营业,马车买卖和往常一样。
“他们有此大胜,以后南洋商社可就更不得了!”
他们这样想着,心里想着如何跟南洋商社打好交道。
南洋商社连鞑子说打就打,多尔衮、阿济格等等一众鞑子名将说杀就杀。他会顾忌明朝这些人吗?这个实在不好说,说不定他那一天挥刀过来,他们也只有承受的份。
朝廷态度暧昧不明,但是对李亭的忌惮十分明显。
就连朝廷都如此态度,下面勋贵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想着以后如何跟南洋商社的交道。
他们可不愿与南洋商社交恶,这个后果甚至是超乎他们想象的。
这一夜,整个北京城,有人彻夜狂欢,有人彻夜难眠。狂欢的欢庆李亭的胜利,难眠者想着以后如何跟南洋商社打交道。
李亭用十余万清军的尸体,想所有人展示着他非凡的实力:
南洋商社不光有钱,他更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