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竹惊惧之下扑了过去，展臂挡在剑前，本是闭着眼睛，一副受死的神情，却久久未感到疼痛。
遂睁开眼，只见一道灵光乍现，公山明飞出老远，被随和赶来的其他昆墟弟子扶住身形：“明师兄！”
那一群昆墟山弟子，扶住公山明的同时有些诧异地望向那个青衣姑娘，又望了望那柄伞，一时被这一道灵光所震慑住。
白砚之扶着墙，回头还没来得及伸手拉开惜竹，就咳出一口血来，手扶住墙，摇摇欲倒。
惜竹来不及顾及这危难之际忽然现灵的伞，忙去扶住白砚之的肩膀，焦急道：“你……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你干嘛故意……！？”
“他说得没错，这一次，是贫道大意了……”白砚之抬袖抹了下唇角度血，眼眸平静。
“可这又不能怪你……”惜竹望着他身上不断流出的鲜血有些手足无措：“喂诶……你？”
“没事……”
惜竹指尖沾染了他的鲜血，有些害怕：“你这肉体凡胎，流这么多血，会不会死啊？”
“不会。”
白砚之脸色惨白，抬眸望了眼惜竹那惶恐的神情，无措的样子，又安慰道：“即便是没有修为的凡人，未中心腹，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可你万一死了，我……我懒得埋啊。”
“……”
……
虽然说白砚之因失血有些多，昏睡了好几个时辰，但是这厮的伤口愈合能力，竟是比寻常人强了好几倍。
只不过被凡人大夫包扎一下，简单地止了个血，这骨伤竟是自动愈合，伤口也迅速结痂……
惜竹扒着他的衣服，望着他的伤口，揉了揉眼睛，一时错愕，这人真的只是个修仙的道士？还是说他灵力深厚，伤口能这么快自愈？
可这也太快了些……
白砚之闭着眼眸拧了拧眉头，于昏暗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上惜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
又望了望四周，窗外黑漆漆的，似乎已是深夜，屋内点着两盏煤油灯，火光摇曳。
见这道士醒了，惜竹脸上浮出神采，声音有些惊喜：“你醒了？”
说着指了他的伤口：“那个大夫才包扎不过几个时辰，你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
白砚之微微睁开，神色中有几分没睡醒的倦意，隐隐觉得身体凉飕飕的，有什么不对劲，垂着眼帘一看自己身上吓得陡然惊醒，手一撩身边的被子，卷着身子坐了起来：“你……！？”
惜竹疑惑不解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怎么啦？”
白砚之脸色黑沉，拧眉将被子微微揭开了一点，再看一眼……
这……
还当真是一丝不挂！？慌忙之中伸手又往大腿初一探，还好里裤还在……
惜竹见这白砚之这般警惕，便开口解释道：“方才那个大夫说，你这伤口，每隔三个时辰就要换一次药，要换好多副，如此一两月，待至伤口结痂……”
“然后刚过三个时辰，我就准备给你换药，可是它已经结痂了。”
“……”白砚之拧眉错开目光：“贫道说过了，没事的。”
惜竹见这人脸色如此难看，略一思索，又道：“其实我也有犹豫脱不脱你衣服的，毕竟很多人间话本子上都说什么男女有别，但是我想了想，我是个神仙，应当与你们凡人不一样……”
“再说这大半夜的，其他人都睡觉了，我想如果我不给你上药的话，你这……这万一死了呢？”
“……”
惜竹愣愣的，这道士想必还在为他师姐的事情难过，可她太不解世事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好。
这道士平时都是嬉皮笑脸的，而今严肃起来，她反倒不会跟他相处了。
此时，约莫三四更时分，客栈的厢房内点着的两盏油灯将灭未灭，惜竹望着白砚之，白砚之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火光摇曳中，与她四目相对。
片刻后，白砚之眉头微蹙：“转过身去。”
惜竹一愣：“？”
“……贫道穿个衣服。”白砚之额角一跳，只觉得这人当真愚傻到了一种境界。
“哦……”
只是这腰带尚未系好，惜竹忽然转过身来：“我想起这个词了，叫‘节哀顺便’是么？”
“……”
“你师姐她……”惜竹微微抿唇：“你与你师姐关系定当很好吧？”
“嗯。”白砚之略一点头，坐于床沿，轻轻开口：“我小的时候是个流浪乞丐，是师姐从饿狼口中救下了我，并带回了昆墟山。”
“也是因为师姐，我才有机会成为己未上仙的徒弟，师姐于我，是恩人。”
惜竹抬眸望着白砚之，都说年幼遭遇过苦果的凡人，长大后性格不是极端暴戾就是阴沉寡欢，而他却一点都不一样。
“那昨晚……”
白砚之揉着额头：“当时贫道赶过去的时候了，洑城外所有法阵皆破，只剩师姐一副尸骨横在草丛之中，贫道绕着那片林子寻了整夜，却是一无所获。”
“对不起，我……我是不是给你拖后腿了？”惜竹说着，微微垂眸。
白砚之闻声一愣，抬眸，只见那个青衣姑娘，背着暗沉烛火光，就那样茫然无措地站着，世事她知之甚少，安慰人的话也说得格外撇足。
回想起雨中与公山明交战之时，她竟会不顾一起地冲过来，心中动容之时也隐有些复杂的情绪。
白砚之眉头一拧，指着桌子：“贫道渴了，倒杯水过来。”
惜竹一怔，望向桌上的茶壶，连忙给他递了杯冷茶过去。
白砚之接下她手中杯盏，却放在一旁，抬手敲了下的脑门：“蠢货，都说了此事与你无关。”
“喂诶……”惜竹拧眉捂住着脑袋，这人竟耍她。
白砚之环视了下四周，低眸看着自己的衣服：“啧，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啊没想到……”
惜竹站床边，不解地望着他：“你没想到什么？”
只见这厮眉一拧，道：“没想到你这小神仙这般色胆包天，竟然连道士也不放过，贫道就肩胛骨受那么一点点小伤，你却恨不能将衣服给扒完……”
“我……！？”惜竹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时口不能言。
“说吧，你还做了什么？这失贞可是大事，多少银子你都赔不起的……”
听他这么一说，惜竹脸色一变，扬手道：“喂，你个死变态道士！亏我方才还在担心你想不开……”
白砚之忙往床里挪，抬手去挡：“诶我说，贫道这伤才愈合呢，你想殴打伤残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