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黑白

目录:曾记芳草| 作者:橘灯里| 类别:散文诗词

    这是存于多年以前的虚空幻境,能被这灵伞凝结出来,只能说明,这两个人真的曾经在某一时间来过里。

    往昔云烟,不过一些挥之不去的心绪,一缕浓重邪气便可凝出一段过往幻境,惜竹也觉得很奇妙。

    抬眸看了眼那个老者,又回头望着眉头紧蹙的白砚之,还没有开口问,白砚之就道:“这个白衣前辈,是我师父。”

    语毕只是静静望着那正前方不远处的两道身影,只见己未一袭白袍,袍上云纹乃是昆墟山特制,看来那时师父还尚未离开昆墟山,一算这时间,白砚之心中了然……

    而站在己未对面,还有一黑色身影,那人头戴黑色斗篷帽,遮住了面容,周身邪气缭绕,气场如此阴郁沉重,看来这股邪气是来自他的身上。

    己未望着那个黑衣人,沉着声音道:“放过他们。”这语气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说是恳求。

    白砚之觉得有些诧异,目光投向那个黑衣人,却不论如何都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能感受得到他身上邪气极重,实乃恶类。

    那黑衣人听己未之言,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沙哑得可怖,末了冷下语气,嗤笑一声:“放过他们?”

    “你自己说说,你救世人,渡众生,那些人可有感激过你?”黑衣人指着己未,说得有些激动,语气嘲讽:“呵,凡人,他们有多自私,有多忘恩负义你还不知道吗?”

    己未不言。

    “所以他们统统该死,你说是不是?”那黑衣人猖狂地说着。

    “你住口。”己未眉目间已经露出了不悦之色,手上凝气预备朝那黑衣攻去,却未曾下手。

    那黑衣人又笑了:“己未上仙,您倒是出手呀,你伤不了我的,你难道忘了吗?”

    己未闻声,手中气雾散却,默然甩袖:“若你执意要伤人,我会阻止你的。”

    “如此一来,就没意思了啊,太没意思了……”那黑衣人啧啧两声,一顿,忽然饶有趣味地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己未抬眸,白砚之和惜竹站在一旁也凝神屏息地认真听着。

    “你总道你是对,我是错,如今我也懒得与你争了,姑且让这些世人自己去分辨孰对孰错,谁是谁非,如何?”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向你证明,这些凡人自私自利,死不足惜。”黑衣人说着,袖中忽然飞出一串黑色的符文,飘至己未的面前。

    “你且将这些噬魂印分给这村里的每家每户,并告诉他们,他们受了诅咒,唯有供奉此符,方能将诅咒转移。”

    己未拧眉不语。

    白砚之见此一幕惊愕不已:“噬魂印?分给每家每户……?”

    这为祸世间的噬魂印,是这个黑衣人所画么?

    “噬魂印从来不会自己伤人,如若他们心底纯良,没有私欲,便会相安无事。但如果他们欲想将这份子虚乌有的诅咒转移,那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

    见己未久久不做声,那黑衣人声音笑得阴邪:“怎么样,你赌还是不赌?亦或者说,你早就怕了凡人的那些心思,根本不敢与我赌……”

    “好,我赌。”己未却忽然出声。

    白砚之有些不可思议,师父明明心怀天下,这时为何如此糊涂?害人之物,怎么可以交给那些无知的凡人?还是说,即便不赌,这个黑衣人也会对这些村民下手……

    却见己未眼神哀凉:“我也想知道,究竟值不值得……”

    这句话白砚之听不大懂,旁边的惜竹更是一脸不解。

    但是白砚之却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像师父,这种感觉十分怪异……

    那黑衣人笑得阴险得意:“我也想看着他们表面上曲意逢迎,背地里互相诅咒,自相残杀呢哈哈哈哈……”

    白砚之望着他们,没想到这村里遭遇灾难的背后原因,竟然是这样,事情果然因师父而起。

    只是那个黑衣男子又是谁,己未虽未堪登神位,却也是修为极高的上仙,这世间,又有什么邪魔能威胁于他呢?莫非是落了什么把柄在这邪魔的手上……

    想着一步步上前,想看清这黑衣人的模样,但那黑色帽子下,仍然是一团黑色,这个人似乎没有脸,全身上下没有露出一寸皮肤,连手上都是戴着黑色手套,好似只是一团黑色雾气,根本不成人形。

    林间叶落无声,天色将亮未亮,己未叹息一声,转身朝着村庄而去。

    “喂诶,你师父走了。”惜竹望了眼己未的背影,忙唤了声白砚之。

    白砚之转身:“走,我们跟上。”

    临近村庄之时,耳边风声呼啸,天色瞬息万变,已经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晌午,二人站在树荫下,只瞧见己未朝着那个村庄行步而去。

    那须发花白的仙人,行步间已经化作一个白胡子的糟老头子,衣衫破烂,手中亦多出一根路拐,走路之态,跌跌撞撞,像是喝醉了酒,又或者说,宛若一个疯子,引得周遭劳作的村民频频侧目。

    “这是你师父呀……”惜竹见己未化作凡人的那副样子,不由捂嘴笑出声。

    白砚之却紧蹙眉头一瞬不顺地望着那走在田埂上的老头,脸上无一点笑意。

    惜竹见他神色这般严肃,脸上笑容也微微收敛:“你……怎么了?”

    白砚之看着惜竹歪过来的脑袋,眸色缓和了些许:“没事,只是在想师父的事情。”

    “贫道不曾想到,多年以前来这村子里的那个疯子,真的会是师父……”白砚之说话间,己未扮作的那个老疯子忽然站在人群中央大笑了起来,说了一堆胡乱的话,话中的大意是这村子的所有人都受了诅咒之人,与村长所言别无二致。

    “你师父是昆墟山的上仙,怎么会跟一个邪魔打这种赌呢?”惜竹望着那群被激怒的村民纷纷朝着那个疯老头子而去,一派喧嚣声之中,好似在赶他走。

    白砚之却是摇了摇头,低眸望着地上的树叶:“贫道也不知道。”

    惜竹望着那个满口胡言乱语被打走的老头子,耳边传来白砚之的声音:“师父此番装疯卖傻是为了让村民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他定是为了从那邪魔手中救下这些村民。”

    “师父不与那邪魔正面较量,可能是什么苦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