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竹吓得睁大了眼睛，还未开口喊出声，月娆就施法封住了她的喉咙，并在她耳旁道：“别怕，我不会伤你分毫，你不是想知道他的心魔是不是你吗？我自会让你知道的。”
下一瞬，月娆挟着惜竹飞身而起，月娆身周红光缭绕，妖气肆虐，绕身有数百朵牡丹花齐齐绽放，将她们围成了一个圈包围在正中央。
惜竹从未见过眼下如此盛景，不由惊呆。
白砚之见状，神色依旧有些冷漠茫然，只是顿住了脚步：“牡丹花，原来你竟然是妖？”
“怎么？想不到吧，这傻竹子，也很惊讶呢。”月娆于百花之中勾唇一笑。
白砚之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拿着惜竹的象骨伞，步调散漫地一步步朝着她们而去，似乎根本不在意被要挟的惜竹，亦没有看那扼上惜竹喉咙的指甲：“贫道原以为你是花灵，没想到你竟然是连贫道的眼睛都骗过了？”
“你再过来，我便杀了她！”月娆怒道。
惜竹望着白砚之，胸腔中空落落的，他竟然从未看自己一眼，甚至从来不关心自己此时处境。
月娆见状也有些无措。
“你莫不是傻，她乃仙魂，岂会像个凡人一样就被你这区区小妖掐死？”白砚之轻笑一声，一道剑气朝月娆挥出，全然不顾挡在她身前的惜竹。
“阿之……”惜竹失声喊出声，眸中泪光盈盈。
白砚之的清醒和理智让月娆有些出乎意料，忙替惜竹挡下那道剑气：“你既然不是为了她，那你这么远追来做什么？”
“什么蠢问题，能干嘛？贫道自然是除妖啊。”白砚之脸上一贯的笑容，手中的剑却是直指月娆，哪怕前面挡着惜竹也在所不惜。
惜竹望着那指着自己鼻尖的剑愕然，一时间难过不已，她这副身子骨就算一剑捅不死，可是也会疼啊，白砚之他怎么……
没有想到，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他只是来除妖的，管她死活呢，就算他被困在忘归林之中，有他自己的心魔，那也与她无甚关系。
月娆见此一幕，一怒之下，身前牡丹花纷纷凝成光团直朝着白砚之飞去，攻势之猛，是要将白砚之整个肉身撕得支离破碎。
月娆的意思惜竹知道，既然是这样一个答案，那这白砚之的命也不重要了。
看着白砚之根本猝不及防，惜竹挣脱了月娆，默念咒符，白砚之手中的骨伞脱手而出，朝着惜竹飞去。
月娆见惜竹这般举动，惊道：“他根本不在意你，你又何必一心护他？”
惜竹蹙了蹙眉，还是一狠心，一道骨伞飞出，将月娆连带着攻向白砚之的数百朵牡丹花团一并吸入伞中，泛着白光的伞面上，即刻便出现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印。
“月娆姐姐对不起……我会照你所说，带你回花灵谷，但是……”惜竹收回骨伞，垂下了眼帘。
即使知道他心里无她，可她还是不愿伤害他半分。
白砚之望着眼前的一幕一怔，也收回了剑，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地朝惜竹走来，走到她的面前，竟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还挺真实的。”
惜竹见他这般轻浮的举动，疑惑蹙眉：“你在说什么，什么是真实的？”
“梦魇啊。”白砚之说着扬眉一笑：“这里一定是第四重梦魇，竟是一层比一层真实……”
“你还别说，即使知道是在梦里，知道眼前的你是魇兽所化，却还是不忍伤害你呢。”白砚之说到这里，有些自嘲的笑了。
“我……？”惜竹指着自己的鼻子，眉头蹙得更深了，敢情他到现在还沉溺在忘归林的梦魇之中，没醒？？？
白砚之静静地凝视着这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算了，都耽搁这么久了，索性就等着阳光照进来吧，等这天色大亮了，这忘归林的魇兽便会自行驱散了。”
“喂……”惜竹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上前拉了拉白砚之的衣袖：“这不……”
却被他一口打断：“前三层不同的梦境，每一层都有她，贫道还险些被骗，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梦啊……”
惜竹蹙眉而思，忽然不想戳穿他了，抬头试探着问道：“你都见到了什么？”
“见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贫道竟然也会有心魔。”白砚之说着笑意有点无奈，神色充满迷茫：“要知道，三年前贫道也曾跟着师兄弟们来过忘归林一次，那一次我所有的师兄弟都被魇兽困住，唯贫道一人什么也没见到，最先走了出来，可如今……”
白砚之斜睨一眼身边的惜竹：“欸，你一个梦境中人，问这么多做什么？”
惜竹望着他的眼睛一时无言，搞了这么半天，他竟然还以为是梦？
“那你之前的三层梦中，梦见了什么呢？”惜竹问这句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白砚之闻言回过头，捧起惜竹的脸，细细端详着：“啧啧啧，还真是像，这一回，竟是连她那忧郁的神情都模仿得十足十的像……”
“阿之……”惜竹也没推开他的手，脑袋就这样任由他捧着，眼眸之中竟然感动得泪光盈盈。
白砚之望了望远处正要漫过来的阳光，又低头了眼惜竹，竟有些失落：“梦，终于要醒了呢。”
“欸……”惜竹想想既然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索性就不装了，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清楚，白砚之蓦然凑近她的脸：“那不如……”
惜竹看见他那张倏忽放大的脸，脚步不有自主地往后退，可是下一瞬间却是睁大了双眼，震惊得不能自已。
耳畔有清风徐徐吹过，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们二人身上的时候，他们二人的拂起的几缕墨发在露重的空气中交叠缠绵……
惜竹就那样怔愣愣地站着，睁着一双眼睛，望着眼前忽然凑过来的人，他正闭着眼睛，唇间的柔腻之感那样地真实，酥麻得像极了一道电劈麻了她整个身子骨。
她心心念念许久的人，此时此刻，就在她的面前，正以一个凡间男子表达情爱的方式一样对待她。
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唯有泪水不断顺着眼睛流淌而下……
一滴泪水打在了白砚之的手上，他这才惊醒，退开一步，睁开眼睛，环顾着这阳光刺眼的树林，再拧紧眉头望着眼前泪流满面的惜竹，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还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