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之后,福乐琳和白解两人在通往琅琊冰川的沟谷中分开。
天色仍然暗沉,周围的巍峨高山像极了冷面不苟的机械守卫,静静地看着白解两人从幽僻的山谷中迅速穿过。
山谷甚是狭长,海拔落差在数百米以上,曲折如肠,穿行的时候不仅需要考虑随处可见的异种植物,还要注意不知何时会发生的未知危险。
两人行进得非常小心,不时确定方向,以免走入岔路。
幸好,这片地带远离天柱山,不常见到强大异兽,虽然有些危险,但也没有给他俩的行动带来过多的压力。
大概第二天凌晨五点,温暖的晨曦快要出现的时候,他们到了琅琊冰川。
琅琊冰川不是一处高地,相反,它是由几片大盆地组成的复杂区域,星罗棋布着众多的无底冰窟,如果掉进去,瞬间就会被冰窟中的寒气冻成冰晶般的存在。对于大多数土生土长的异兽来说,这里的环境也是它们不喜欢的地方,没有高大的树木,繁茂的草簇,丰盈的水土,以及足够的肉食。
除了以冰晶为食的少许异兽,这里很难见过其他异兽。
两人沿着冰川的西边进入,甫一踏上坚硬的冰层,脚底就像沾上了寒气四溢的冰块,怎么跺脚都无法祛除脚上的寒冷。没办法,他们只能用助足机器人代替行走。这些安装在小腿上的微型机器人,可以自如地控制行动方向,而且不需要太多的外力输入。但是,它也有个明显的缺点。材料的使用寿命极短,需要经常更换备用部件,这给它的使用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除此之外,它可是说是完美的代步工具。
琅琊冰川的冰层不算厚,虽然坚硬,但一些单薄的地方可以看到错综复杂的地下冰窟,走过这些地方的时候,两人都非常谨慎,先确定了安全才从这里穿过。
幻龙兽虽然告诉白解天星复生花的位置在这,但是却没有告诉他具体的坐标。只是说,只要用心寻找,就能够找到它。
下到冰窟盆地的半波上,两人看到一群冰熊般的身影,轻飘飘的,如同浮沉般从底下飘上来。
“白毛熊?”齐天赐感兴趣地主动靠近。
“它们没有危险?”
齐天赐对着白解摇摇头,“这种异兽以寒冰中的寒气为能量来源,智力比较单一,反应非常迟钝,对于不主动攻击它们的对象,一般不会产生敌意。“
这些冰熊尽管行动飘忽,表情却始终有些睡眼惺忪的,似乎对于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它们看着两人迎面靠近,淡绿色的眼睛没有露出任何敌意,就这样让他们靠近到了旁边。
其他别说,这些冰熊的身体就像移动的热气暖炉,他们顿时觉得身上的寒意消退不少。
看着这些冰熊朝某个方向缓缓行去,齐天赐说道:“我们可以跟着它们,白毛冰熊对于能量波动非常敏锐,它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聚集起这么多是数量。”
冰熊的数量超过一百只,这在琅琊冰川中,已经是非常大的异兽群。
两人正好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圣药,或许这些冰熊感应到的,就是圣药发出的能量波动,他们于是跟在了这些冰熊的旁边。
渐渐的,他们发现,聚集起来的异兽种类越来越多,又多了几种模样怪异的异兽。这些异兽安静地跟在队伍里面,而白毛冰熊,也对它们的靠近视而不见。更有甚者,某种模样类似白狐的小型异兽,直接跳到了白毛冰熊的肩上,把它们当做了代步工具,而这些冰熊也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两人以为,异兽的汇集到此为止时,一群蝠面尖牙的冰狼雄气冲冲的围了过来。顿时,跟在白毛冰熊旁边的异兽全都缩到了它们的背后。
终于,白毛冰熊也停了下来。
“你不是会狼语嘛,你试试看,能不能知道这些冰狼想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万一要是沟通错误,只怕会适得其反。”齐天赐有些犹豫。
这时,冰狼和白毛冰熊对上阵来,冰熊三米多的高大身躯,远比冰狼身长不到一米五的身躯强悍,但是气势这种东西,不能单凭身躯的强弱来判断。
数百只冰狼把队伍围着,它们对着白毛冰熊龇牙咧嘴,表情就像是在说,你们赶紧束手就擒。
冰熊虽然反应弧非常迟钝,但它们不是愚蠢,愚蠢的异兽是不可能在琅琊冰川长久活着的。它们的身体突然胀大一圈,厚实的皮毛紧缩成带着毛刺的皮甲,然后对着冰狼发出阵阵不甘示弱的低吼。
“它们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我又不是神!但我大概能够知道它们的意思。”
“你说!”
“这些冰狼似乎在寻找某只异兽,而这只异兽就在这群白毛冰熊中间,它们想要让这些白毛冰熊让开,但是白毛冰熊不同意······”
空气仿佛变得凝滞,冰狼们的毛发竖起,灵活的身躯做出前扑的姿势,向白毛冰熊发出最后的警告。
冰熊们似乎开始动怒,它们不是天性凶残的异兽,但是强大身躯带来的力量,让它们生起气来,猛鬼也得抖三抖!
一时之间,它们的战斗似乎不可避免。
就在这时,所有的异兽突然愣在原地,过了一会,不约而同地往同一个方向看去。在这里面,也包括白解。
“你在看什么?”
“你没感觉到吗?刚才有未知的波动从这边扫过。”
“真的?但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或许,只有异兽能够感觉到。”
“不对,你又不是异兽。”
白解当然不是异兽,他能够感应到未知的波动,完全是因为全知感应。
等所有的异兽回过神来,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消失,冰狼竟然跟在了白毛冰熊的旁边,一起朝着未知的方向行进。
这下,白解更觉得它们要去的地方,可能与天星复生花有关,或许只有神秘未知的圣药,才能让异兽们趋之若鹜。
在冰川上行进了快一个小时,聚集在白毛冰熊旁边的异兽,已经多达十多种,少则十多只,多则几百只,有一些异兽,齐天赐也从来没有见过,他顿时见猎心喜地记录下它们的特征,然后尝试着与这些异兽进行沟通。
数量这么多的异兽,难免会有不自觉发出的吼声,但是,这些异兽却安静异常,就像进行着一趟朝圣之旅,只要发出一点声响,就代表着对待神明的不敬。
渐渐的,白解也融为这种气氛,沉默地观察四周,队伍里最后只剩下齐天赐清亮的嗓音。
“你怎么不回答啊?说啊?”他正盯着一只趴在冰熊肩上的尖耳白狐。
天色大亮,远处冰雪皑皑,阳光洒下,绮丽梦幻,美不胜收。
他们来到一处冰林,像利剑般直插天空的大树挂满了寒气袭人的冰条,草簇已经化作锋利的冰刃,风呜呜的吹过,脸颊像刀刮般的生疼。
这时,两人不得不停下更换脚上的机器,耐寒性极强的支架刚卸下来,就像冰晶般化作碎末,而机器的动能系统,也已经让寒气侵蚀得残破不堪,他们不得不更换全新的机器。
“咦!”齐天赐刚换好,抬起目光,看到前面的白毛冰熊停了下来。“已经到了吗?”
“不是。”白解摇摇头。
前方是一座平滑陡峭的冰山,周围没有可以登山的道路,这些冰熊两个两个的站在冰山的面前,然后,加速地往冰山上撞去。
“它们难道想把冰山撞跨,太天真了!这座山至少有上千米的半径。”
“它们在开洞,你看它们的前爪,那些锋利的趾甲全都立了起来。”
这些白毛冰熊的力量非同一般,身体的坚硬程度更是如同刃甲,在它们的疯狂行动下,冰山上很快出现了个四米多高,宽可以容纳三人通过的隧道。
“我们走吧。”白解说。
隧道的工程非常粗糙,如果让人类中的工程大师看到,肯定会嗤之以鼻,当成教训学生的反面教材。但当他们观察两侧的冰壁,崭新的破口光滑无比,细薄处犹如带刃的冰刀一样。
白毛冰熊的体力非常充足,很快就把冰山凿穿,对于它们来说,这似乎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穿过这座冰山,两人终于感觉到不寻常的能量波动,来源是在远处的冰山上,要想到达那里,还得渡过几公里宽的湍急冰河。
渡河的时候,身形较小的异兽立刻蹦到白毛冰熊的身上,让冰熊载着它们过河,而那些体型不适合的异兽,例如数量有几百只的冰狼,则成群结队地搭起一座桥梁,互相咬着尾巴,让那些身形更加巨大的冰狼从它们的背上通过。
一开始,白解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这样做,后来,看到那些身体没入冰河的冰狼,躯体化作了透明的冰块,这才知道,原来这条冰河是如此的可怕。
在场的异兽之中,似乎只有白毛冰熊可以抵御冰河的侵蚀,尽管如此,它们的行动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速度缓慢地在冰河中挪动。
他们不敢尝试冰河的威力,跳到一只冰熊的肩上,看着它表情痛苦地湍急的河水中缓缓移动。
穿过冰河,冰狼的数量顿时少了大半,其他的异兽也损失惨重,就是抵御能力最强的白毛冰熊,也有几只永远沉入了冰河底部。剩下的这些异兽,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座冰山云烟缭绕,冰气升腾,平滑的冰壁上泛着彩虹般的光芒,五光十色,霎是瑰丽。
但这些异兽却停在了冰山脚下,不敢跨越雷池半步,似乎在等待着神明的征召。
这时,齐天赐有些蠢蠢欲动,他突然离开白解,径直跑到了冰山的脚下。
他的突然之举,立刻引得这些异兽发出不满的吼声,几只白毛冰熊顿时冲了出去,可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吼,它们还是停在了冰山的边缘。
“你在干什么?”白解来到齐天赐的近处。
“你快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齐天赐兴奋地指着光亮的冰壁,被他抹去浮壁的一片区域,出现异兽的身影。
“冰山里面有尸体?!”白解醒悟过来,“你知道这是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可能是穿云遁地蠄的尸体。”
听到齐天赐的回答,白解觉得那个名字莫名的熟悉,似乎经常在哪里见到,回想了下,他突然表情一震。
“这不是上古神兽录里面记载的神兽?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那都是别人加以美化的记载,根据我的研究,这些神兽其实是古代许多强大部族的守护兽。就是靠着它们,某些强大部族才能躲过动乱时代的灾难。“
“那如果是这样,它们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不,”齐天赐不同意白解的看法。“你知道我们人类是如何跨入觉醒时代的吗?”
白解皱着眉头,略带疑惑的说:”按照记载,是因为我们发现了觉醒矿的存在,然后才得以进入觉醒时代的。“
“这都是官方的记载,大众根本不会知道,其实在发现觉醒矿之前,人类中已经有数量不少的能力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因就在这具尸体身上。”齐天赐指着冰壁。“守护兽再强大,它们的寿命也是有限的,同样会生老病死,当它们感觉到寿命快要终结的时候,就会寻找继任者,如果没找到合适的,它们就会在临死之前,将代表它们能力的种子植入人类的身体,这样就诞生了第一代能力者。这些初代能力者的实力惊天动地,后来人们为了美化他们的形象,就把他们说成是神明,是上天派来拯救人类的。“
齐天赐的描述和官方历史中的记载大相径庭,白解也不好判断,到底谁更可信一些。
似乎想要证明自己的研究,齐天赐继续说道:“但是初代能力者的寿命也非常有限,他们毕竟只是获得了强大力量的人类,在他们临死之前,又会把能力凝聚成力量种子,然后传承给下一代。”
“这种传承应该有缺点吧?”白解说。要是每代都能完美继承上一代的全部力量,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当然,能力越是强大,对于传承者的匹配要求就越高,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类,自然,这能力的继承效果就越来越差。对于那些部族来说,这就意味着他们没办法获得足够力量的保护。为了增强守护力量,有的部族试着让继承能力的人把力量融合在其他人的体内,但是他们发现,这种方式的死亡率非常高,往往十个里面只能活下两个,而且融合力量的程度也非常不稳定。”
“所以,他们想到了什么?”白解已经听得非常认真。
“不。他们可能想到了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到,后来,觉醒矿突然被发现了。”
白解满脸怪异地看着他,眉毛一挑,说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的能力,其实都来源于这些···上古守护兽?”
“你难道不想获得初代能力者的实力吗?”齐天赐抛出一个充满诱惑的话题。
“可是它已经死了,难道你······”
齐天赐露出鬼魅般的笑容,牙齿白得发亮:“谁说它是死的,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它复活过来。”
白解突然打个冷颤,仿佛在齐天赐的身后看到了鬼神的微笑,心头深深的一紧。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白解沉声问道。
“你帮我把这些异兽引开就行。”
周围的异兽早就对齐天赐虎视眈眈,如果不是某种神秘规则,它们早就群扑上来,把齐天赐的身体撕成碎片。
“你真不需要其他帮忙?”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好吧,我到时候把它们都往山上引,如果你搞定了,用联络器通知我一声。”
正当两人商量着行动方案的时候,山上的云雾越来越浓,已经来到了山脚,整个冰山仿佛包裹在色彩单调的薄纱之中,让人见不到庐山真面目。
脚步声突然在白解的背后脚步,沉重的声音,就像重桩打在冰面上,他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背后来的是谁。
“它们过来了!”齐天赐提醒着。
“你站远一点。”
白解让齐天赐走开。他凝出意刀,听着身后渐渐逼近的脚步,缓缓闭上双眼,把呼吸调整到与意刀的波动吻合。
来吧,都来吧!
“拔刀——星河降临!”
白解转身,对着面前横刀挥出,一片星河般的璀璨刀芒,像浪花般泼洒向周围,把大部分异兽都笼罩在内。
这些异兽没想到白解会抢先出手,慌乱间应对,被刀芒劈开了脖子,划断了腰间,斩掉了脑袋,顿时,周围鲜血淋漓,残躯遍地,伤亡惨重。
白解则掉头就走,直往山上掠去,顺便还大声叫嚷着。
“你们这些蠢蛋!来追我吧!”
这些异兽虽然听不懂人话,但是感通人性,它们不断怒吼着,一窝蜂地朝白解追去,却把齐天赐完全忘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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