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温顺内心奸诈的尚可行冷冷的看着冷难容,发出一声轻蔑式的微笑,这样的笑声实在是令“久经沙场”的冷难容不解,他莫名的看着尚可行尚大人看他有什么吩咐,能不能直接把话说得明白一些,又偷偷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不语的锦衣卫头领左世襄。
此时的夜色已经深沉,一弯钩月斜斜的挂在没有一颗叶子也不知是什么树的树梢,还有寥寥数颗的点点星星悄悄探出了头,羞涩的像新婚娘子见到了还不熟悉性情的婆婆的样子,月光星光交织着投入到地面还没有融化的积雪上反射出来的光越发显的清冷无比。
冷难容没有从尚可行的话中听明白意思更没有从左世襄那没有表情的脸上读懂他们的真正意图,给他们银子他们又没有表态,只有唯唯诺诺的站着,等待着什么时候尚可行像猫玩老鼠一般他折磨够了才会把他吃掉,他急也没有用。
“明路吗倒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这条明路你愿不愿意走?”
过了一会尚可行抬头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那盏油灯摇曳烛光说着话,油灯里面的油快要烧尽了那就证明着现在的夜色已经很深了,油灯里的黄色火焰跳动不已,像是少女的腰肢在舞厅中不断快活的摇摆。
心胆欲裂的冷难容听到尚可行这样的说话,一颗小小的心脏都快激动坏了,一双乞求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他迫不及待的追问。
“不知尚大人说的是什么路,能不能行的通,只要行得通小人一切都听尚大人的安排。”
“路能通天嘛,你这个做知府的也不会不明白,皇上想要的东西怎么会是银子。”
这样的话实在是令冷难容不解,他低首看着尚大人皇上想要的东西会是什么,他越想越是心惊额头已经出满了黄豆般的汗珠,尚大人抬头看着那跳动的烛火冷静的态度跟他的年轻的年龄一点也不搭,似乎是在皇宫中见识惯了大风大浪沉沉浮浮的巨变说出的话轻绵无力却带着萧肃的气息。
外面渐渐的起风了,风吹动着不远处的窗纱发出轻微的响动声,呼呼呼呼的声音,给现在的气氛又洒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皇上想要小人的东西那真是抬举小人了,只是小人能有什么东西吸引住皇上,这,这不是天方夜谭吗,除非,除非是小人项上的这颗人头……小人愚拙的确不知,还望尚大人明示。”
他想皇上到自己管辖的地盘巡游而遭到了刺客的暗杀,而且刺客还是皇上追剿的头号反叛之徒前兵部尚书香满天,而这个贼人又正好在自己的地盘上躲藏,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自然责怪自己作为知府而做事不力,
现在想要自己的一样东西除罢自己的项上人头之外他再也想不到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况且皇上稀罕的东西他怎么会有,他不心惊谁心惊。
“你猜错了,皇上不要你这颗项上人头你尽管放心,因为你这颗脑袋根本不值钱香满天的脑袋才值钱,让你去捉拿他你也没有这个能力与本事,你的哥哥冷难逢又不肯出山为皇上效力,那么皇上想要的自然是你哥哥的剑与剑谱了……”
天哪,皇上也稀罕江湖上的武功秘籍,冷难容确定自己不是听错了,可他估计会不会是尚大人说错了,怎么可能,像尚大人这样的人物思绪是多么的清晰与灵敏、冷静与从容,尽管吊足了自己的胃口,但说的话一个字儿也不会错。
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要自己项上的这颗脑袋,其余的事情都是小事,都可以有回旋余地,终于紧绷的脸面松弛了下来额头上的汗珠也慢慢的消失不见,他咽了一口唾液感到了一阵莫名的轻松。
皇上想要的东西竟然是他已经隐居的哥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冷难逢冷大侠的莫邪剑与莫邪剑谱,他觉得这是一个滑稽的事情,毕竟江湖上的事情跟他皇宫的事情相差着十万八千里,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么会想要这个东西。
不过他还想会不会是皇上恐怕这样厉害的武功秘籍万一落在了坏人手里,会对他的皇权构成一定的威胁,他要未雨绸缪得到冷难逢的这两样东西把它占为己有或者是消灭掉从而遏制如此不虞的事情发生,似乎这样的理由才能说的通。
但毕竟是自己哥哥的至宝,花了他一辈子心血才创造出来的至高无上的江湖瑰宝,怎么能轻易而举的拿出来,自己又怎么能够轻易而举的‘借’出来给皇上。
他的脑袋在快速的思考着。
”小人禀尚大人知悉,关于小人愚兄剑与剑谱的传说都是虚的,尚大人千万不可相信这些谣言,再说即便说是真的那是愚兄的东西小人怎么能作的了主,小人与愚兄的关系可是不大融洽……“
”啪……“
的一声急响,尚可行宽厚的手掌重重的拍打在面前的梨木桌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脸上立马变得愤怒起来,两只快要闭上的眼睛徒然睁了开来,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出了不少厉色。
”你他妈不是放屁吗,以为老子就不知道,老子是奉了皇帝的谕旨将这件事情着落在你的身上,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脑子进水了……皇上想要的东西哪有得不到的理,老子没时间跟你啰嗦,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把你戴上谋反的同党将你抄家,你的妻妾和家中女眷都要充当军妓,至于你的两个儿子吗,可是要杀头的,你的脑袋不值钱你也不用为你自己考虑,可也要为你的这些亲人考虑考虑,他们都是在你的庇护下自由快乐的生活着,万一得罪的皇上那可是要抄家啊……
不过话又说的回来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做好了,皇上一高兴说不定以后你的日子就会飞黄腾达步步高升,这样的买卖可是很划算的,你知道应该怎样做吗?“
听了尚可行这振振有词的一番滔天豪言,才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的确如此,冷难容不怕死,但他怕一家老小都要死,特别是听到尚可行要将自己的妻妾充当军妓与处死自己两个儿子的时候他的着身子禁不住的打个冷战,想到自己的一家人一下子软了下来。
将死未死的人都要做最后一番挣扎同样的道理将死未死的话还是可以狡辩的。
“小人怎敢违抗皇上的旨意,只是这剑与剑谱是在小人愚兄的手上,小人一不敢强争二不敢掠夺,小人也是束手无策啊……”
“这个不妨……”
尚可行轻轻的摆了摆手,只见有下人已经端上了一大壶美酒,摆在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轻轻的放了下来,左世襄摆了摆手,那两个下人都退了回去,依旧站在尚可行的面前,脸上不动一点声色,似乎是被调教成了的植物人或者是傀儡。
这是什么意思?冷难容的内心犯着嘀咕,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青花瓷做就的酒壶静静发呆,仿佛是看到了一把无形的利剑将要穿透自己的胸膛。
”这是皇上赏赐的御酒,只要你把这御酒拿去给你的哥哥喝了,那么剑与剑谱你自然就弄到手了……“
冷难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东西,这明明是皇上赏赐的毒酒,他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通过自己的亲情关系去把自己的哥哥毒死,然后拿回他的剑与剑谱让世间再也没有能练就如此高强武功修为的人了,真是一条毒计,他本来清醒的思绪现在有了一点混乱。
尚可行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又悠悠的说:
”怎样了啊,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了吗,要是不这样做你就把这壶酒喝了,其余的事情就再也不需要你管了……”
“……”
“你选择那条路啊?”
冷难容陷入了一阵沉默,他冷冷的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桌子上的那壶酒,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着什么。
“你倒是说话啊……”许久都没有说话的左世襄终于开口了,他朝着正在沉思冥想的冷难容大声的哄叫道。
“尚大人不是问你话呢。”
“……”
他保持了一刻沉默,因为他在思索着怎样回答,可怎样回答在这个时候都不妥当所以就不用回答了。
“现在时候不早了,冷知府你好好的想上一夜,明天一早给我回复,我可是要等你的消息呢。咱们走。“
已经恢复平静的尚可行说着话带着木偶般的左世襄出了这个房间,只留下一个冷知府冷难容怔怔的呆在当地,他慢慢的闭上眼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冷知府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尽管冷难逢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尽管两个人走的不是一条人生轨迹,一个在府为官好歹也是朝廷的命官,一个则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大剑客,尽管他们之间很少来往,但毕竟还是血浓于水的兄弟。
一个是贪污百姓银子害怕皇上的知府,一个是性情高雅的闲云野鹤,毕竟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