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间谍？对我们不怀好意？”
灵儿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问道：“神话传说里天界下凡的神仙都是来凡间行善惩恶的呀！难道我们做错了吗？”
罗锋叹口气道：“昨天你还是个女孩，今天已经成了女人，有些东西也该跟你说清楚了……”
顿了顿，罗锋肃声道：“灵儿啊，你不是小孩子了，也该明白，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真实的世界里，是非对错没那么黑白分明。”
灵儿不禁怔然，但很快回过神过来，郑重地点了点头，道：“罗大哥，原来你以前都是把我当小孩子哄吗？也是……如今的我已嫁为人妇，却是不能像以前那么天真了，也谢谢你，把我当做真正的女人看待。”
灵儿如此懂事，罗锋不禁老怀大慰，应劫纵有千般坏处，却有一项好处是其他办法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都说通向男人心灵的通道是胃，通向女人心灵的通道是某处，当你和一个女孩子进行负距离接触之后，很多之前无法沟通的话题，也就能通过心灵通道顺畅交流了。
换一种说法，就是罗锋和灵儿建立了更高层次的信赖关系，这时候哪怕罗锋直接坦言自己是从其他世界的穿越者，都不怕灵儿对他产生防备心理。
何况，二人还正式拜堂成了亲，古代女性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罗锋不丧心病狂地妄图毁灭仙剑世界，劝说灵儿跟他远离江湖恩怨，远走高飞到自由城牧马放羊，她很可能会欣然追随。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灵儿怎么说也只是个剧情世界土著，三观肯定达不到上自由城居民的高度，若是直接向她灌输自由城的理念，那些离经叛道，甚至有点丧心病狂的观念，一定会令她精神崩溃，还以为自己嫁给了魔鬼。
“无论任何种族，都不能一竿子打死，妖魔之中也有善良之辈，神明之中也有镇狱明王那样的败类。”
罗锋侃侃而谈道：“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神明都是正义善良的使者，这你能理解吧？”
灵儿点了点头，这一点没什么争议，都有活生生的例子摆着，若说神明都善良崇高，那镇狱明王就活生生抽了所有神明的脸，证明了杀妻害友的无耻小人也能成神。
“至于上升到天界神族整个种族。”
罗锋继续蛊惑道：“这不能单纯以善良者多寡来判断整个族群的善恶属性了，我们一贯认为妖魔中虽有善良之辈，但邪恶者居多，因此妖魔总体上还是邪恶的，但这却是一种思维误区。”
灵儿皱眉道：“我不明白，一个种族多数族人都是善良的，那么这个种族不就是善良的种族吗？”
“在宇宙文明层面上，族群行事准则其实非常现实，那就是对族群的存续发展有没有好处。”
罗锋声音冷冽地说道：“如果一个族群所有成员都是善良人，整个族群的行事之道也是与人为善，那么这个族群根本无法存活下去，肯定会在宇宙文明争锋中被其他族群利用戏耍而灭绝了。从进化的角度来说，过于善良是一种劣势基因，迟早在自然选择中被淘汰，这便是劣币驱逐良币的道理。”
这番话有些动摇灵儿的三观，女娲一族便是博爱无私的种族，千百万年来都秉持着热爱一切生命，为所有人甘愿牺牲自己的理念。
灵儿喃喃道：“这……真不公平……不该是这样啊。”
罗锋叹口气道：“你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女娲一族也曾繁荣过，天赋拥有上古神明血脉，梦蛇之后各项素质远超凡人的超凡种族，经过上万年的演化，如今就只剩下珍惜保护动物般的遗孤，这名遗孤尚未成年时还差点被迫害致死，正是善良导致了女娲族的灭绝。”
灵儿艰难地抵抗着罗锋的妖言，摇头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后悔……也绝不会做出违背女娲精神的坏事……”
罗锋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道：“别担心，为夫不是教唆你变坏，只是阐述不能简单地以善恶区分族群的道理罢了。”
灵儿这才松了口气，苦笑道：“罗大哥，还是小孩子轻松，做女人好难哟，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罗锋意味深长地道：“是啊，像孩子一样单纯可爱耿直固然纯情热血又感人，却不顶事啊。我想强调的是，别把天界众神想得太美好，他们行事的行事规则是赤果果的利己主义，当他们认为人族对他们造成威胁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地撕破伪善嘴脸，无端指责人族是破坏六界均衡的元凶，比妖魔还邪恶的存在，悍然调遣大军入侵，毫不犹疑地展开一场大清洗般的屠杀！”
灵儿不可置信地道：“对人族进行大屠杀，神明会那么坏吗？”
“别人不知道，女娲一族后裔怎么可能不清楚？”
罗锋反问道：“你忘了女娲娘娘为何而死的了吗？还不是因为神族腐败人族奋起反抗，天帝命令女娲娘娘毁灭人类而女娲娘娘抗命不尊，反而率领人族抵挡天界讨伐军，战后力竭而亡的吗？”
“天帝灭绝人族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人族不尊敬神明，不做那被腐败神明剥削的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
罗锋语气尖锐地道：“我们想要避祸，唯有自损自乱，永远不要崛起振兴，维持人间界万民处于饿不死，也享不到福的状态。我们必须做一对昏君佞臣，祸害百姓制造祸端，将帝国搅得乌烟瘴气。这就好像权臣自污以避皇帝忌惮一样，才可以明哲保身。”
“这更不公平啊！”
灵儿气愤难当，道：“百姓们好不容易才有了盼头，却残忍地剥夺他们追求幸福生活的希望，我们仅仅是想过好自己的生活而已，又不会侵害谁，神族凭什么管我们人族兴盛不兴盛？”
“呵呵……我们人族若人人快乐似神仙，他们那些并不快乐的真神仙，又该如何自处？”
罗锋冷笑道：“神族的繁衍速度远远不如人族，只要人族的人均实力稍有提升，又能团结一心，总体力量的提升几乎不可限量，到时两个种族的力量对比就会发生根本性转变。自大惯了的超级强国，永远会用有色眼观看待新崛起的强国，哪怕对方是和平崛起，并无称霸野心，将其当成致命威胁处处针对打压。”
说到此，罗锋盯着灵儿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博爱的女皇陛下，微臣想请您示下，我们应不应该当昏君佞臣，推翻与妖魔两界的和平协议，从今天开始祸乱人间？”
灵儿再度被罗锋的质问冲击得一阵恍惚，心中对世界固有的认知彻底崩塌，就好像建在沙滩上童话城堡被海浪冲垮。
非黑即白的善恶观深深地动摇了，她几乎都快区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从少女变成女人，总要经历一番痛处，肉体上可以避免，精神上却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