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一门双宰相的、双状元的、皆封侯的都不少。殷清风没想到他自己也有机会尝到这种荣耀的滋味。
一旦李世民登基了,不用自己厚着脸皮去求,估计李世民也能塞一个国公头衔过来当做他不出仕的安慰奖。等殷元归天了,殷清栿也能继承一个国公,现在自己的某个儿子也有机会位列国公。
“看来,若干年后,就算自己想要低调,老天爷都不会允许的。”
暂时放下这无谓的遐想,殷清风无奈的说道:“那侄儿尽量多加耕耘了。”
“哈哈哈,耕耘!好!老夫笑等清风耕耘的...哈哈哈...”
后面的话太那啥了,武士彟虽然含糊了过去,但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许敬宗见两人谈笑间便决定了一个国公爵位和一个家族的未来,他嫉妒得快要发狂了,也绝望的快要窒息了。
殷清风苦着脸赔笑了几声,说道:“侄儿还有一个大胆的请求,请伯父斟酌。”
放下心事的武士彟,满心欢喜的说道:“你尽管说!”
殷清风犹豫了一下,说道:“可否请伯父致仕。”
“致仕?”
在场的三个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殷清风。
许敬宗更是暗中咒骂,“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正常人,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做事!致仕?你让一个正当年的国公在尚书的位置上致仕?你可真说得出口啊!”
但是接下来,许敬宗彻底无语了。
“好!你说致仕就致仕!那你打算让老夫以后做什么,你说!”
武士彟只略微惊讶了一下,就痛快的回应道。
反正他打定主意要将武氏的命运交到殷清风的手上,自己越是配合殷清风,殷清风将来越不会亏待武氏的。
范鱼娘在那里捂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老一少。
多少人拼着性命甚至卑躬屈膝也要求得一官半职的,但这俩人一个张嘴就提出这荒谬的请求,另一个竟然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似乎在他们的眼里,正三品的尚书真的是可有可无。
殷清风大抵能猜出武士彟的良苦用心---他连爵位都让自己的外孙去继承,更别说只是“身外之物”的官职了。
武士彟的这个决定,让他更加看清家族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意义是多么的重大。他下定决心,等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某些人的姓氏起源、家族出身和他们对家族的忠诚度。
只要按照这个思路去做,或许这就是一个捕捉某些人的利器。顺,就兴其家族、逆,就亡其家族!
灵光乍现的殷清风,对自己的未来更加有信心了。
恍惚了一下未来,他将思路又拉回来放在眼下的事情上。
既然武士彟已经表明坚决支持的态度,殷清风更是直接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说出。
已经知道这个计划的许敬宗,心中比对着殷清风之前对他说的那些内容。随着殷清风的阐述,他无奈的得出了殷清风并没有将他看做是心腹的结论。
而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的武士彟和范鱼娘,则眼放精光的盯着殷清风倾听那些看似疯狂而又让他们颤栗的内容。
“...所以,侄儿请求伯父来担任这次加盟的主要负责人。这是侄儿草拟的一些内容,请伯父过目。”
在收下许敬宗之后,殷清风对武士彟的使用也产生了大胆的想法。刚才的试探,果然不出他的意料。
武士彟先是放弃“杀子之恨”,今日又表示将武氏的未来交给他来振兴,就没道理拒绝放弃官职。
有武士彟来担任执行官的职位,不但他可以轻松的坐在幕后当甩手掌柜,更是让世人看到出仕做官并不是那么重要,更不是读书人唯一的选择。
落在纸面上的内容,远比殷清风口述的内容更加详细。不但写着如何诱导那些世家和勋贵去加盟的操作,更有着如何让那些人产生隔阂的内容。
武士彟在吃惊的同时,也大体琢磨出殷清风的用意了:那些家族财富的确增加了,但与其他家族也难以再抱成一团来对抗皇权。
他略微感到遗憾的是,如果再有更深一步让那些家族的后代就此陷入享受奢华的沉沦中的操作,就更完美了。
“没关系!老夫会帮你补上这份缺憾的!”
武士彟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除了佩服殷清风心思的缜密,也赞叹殷清风的腹黑。若是自己严格按照这些去操作的话,参加会议的人将一个不少的成为殷清风的棋子不说,更是不会让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和气生财的可能。
武士彟越琢磨,越是庆幸自己当初的判断和决定。
只要有了这个开端,哪怕武氏子弟再不争气,也不会沦落为最末等的家族。更何况,还有殷清风在旁提携。
武士彟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殷清风,“就交给老夫吧...”
殷清风报以微笑的同时,像变戏法一样,又掏出几张纸来,“登门之初,侄儿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准备了这些内容。”
武士彟接过去后,又盯着殷清风许久才低下头去翻阅。
纸上的内容,比他刚才想到的更深一步的操作还“阴狠”、还完美。武士彟都禁不住的设想,如果自己是那些家族之一的话,必定会在不知不觉中落入到了殷清风的算计当中。
“看来,某的余生将不会再有遗憾了。剩下要做的就是得到他的认同,得到他对武氏的全力协助!”
武士彟确定自己已经记住了这些纸张上面的内容,他起身找来燧石,将这些纸张化为灰烬。
许敬宗的双眼始终在观察着殷清风和武士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没有错过这俩人任何的眼神和表情的变化。他试图猜测着纸张上的内容,却全无头绪。
他悲哀的联想到这些年的经历,似乎自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个上位者的信任。
“呵呵...效忠?某是许氏嫡子更是一族之长,为何要效忠你们!若不是你们出身更好,哪里有机会在某的面前颐指气使!
可是...要寻找什么样的机会才能翻身呢...”
眼看着自己芳心暗许的郎君与应国公达成了某项更深的合作,桃面泛红的范鱼娘在遐想着自己成为他的女人的那一天。
仿佛随着那些纸张化为灰烬的还有武士彟心中的某些东西,他现在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一刻更在舒心更加惬意。
他笑着对殷清风说道:“老夫是个粗鄙汉,但也看出清风的字体应该是独出一家吧。师承何人?”
“是侄儿自己瞎琢磨的。”
武士彟开怀大笑道:“不错不错!真好真好!”
随即,他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老夫这几天安排一下家务,顺便再琢磨一下你写的那些内容。过几天老夫去城南找你。”
殷清风站起来,拱手说道:“那侄儿就静候伯父的到来了。”
武士彟也站起来,“那就让老夫送贤侄几步吧。”
一同上次一样,武士彟将殷清风送出了大门外。
在回去的路上,他对身边的管家吩咐道:“传令下去,以后殷小郎君再来的时候,直接开门迎客,无须通报。若老夫不在府内,请夫人接待,并快马通知老夫。”
迎客有迎客的规矩。
主人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下、大门的内外、内外园的门外门内、书房外的台阶上下和书房内迎客,一共九个层次的位置,决定主人对客人的态度。
同样,主人将客人送到哪里才止步,也是主人看重客人的态度。
许敬宗回望远去的大门,又看着前面马上的殷清风,心中泛起百般滋味。
“是甘心臣服,还是阴蛰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