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六年,露月伊始,长安就飘飘洒洒下起了第一场大雪,巍峨的城墙挂了厚厚一层,远远看去好似蛋糕上厚厚的奶油,城里处处冰凌,挂在尖尖的屋檐,街道边上白雪覆盖蜿蜒的树木,一片银装素裹,鹅毛大雪妖娆的飘落,空气里是清冽的味道。
大雪并没有淹没长安城热闹的气氛,差两月年关将至,农忙结束,大雪反而使年味更重了一点,路上的行人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小孩子跑着,笑着,闹着,嘴里喷着白气跟蒸笼里冒出来的蒸汽互相辉映。十月份,农忙结束,还好大秦的娱乐活动很多,商业也很繁荣,重要的是大秦的政治还很开明。
整个大秦就笼罩在一派祥和的气氛里,百姓们欢天喜地的继续准备着过年的年货,东西南北四市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陈琦惺忪的眨了眨眼睛,屋子里有些暗,叹了口气,竟然没死,不应该啊,那种境地竟然还能活着出来,适应了一会黑暗,还是有些暗淡,房顶好像是一根大梁,看不分明,空气中是木炭燃烧的淡淡香气,高级货啊,陈琦心里想到,想伸手弹弹眼屎刚准备动作,背后传来剧烈的疼痛,我靠,陈琦暗骂一句,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细腻白嫩有些肥胖,满身从脖子道肚子都是绷带,把自己缠的如同一个蚕蛹,陈琦环视四周,看着这明显不属于自己时代的建筑,痛苦的摇了摇头,看来真是穿越了。
微微动了一下,背后剧痛传来,果然还是受了不轻的伤,来到这个世界三天,在床上躺了三天,背后的伤口看不见,从传过来的疼痛感觉,应该是从脖子一直到腰,也不知道这本尊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一刀砍成这样。
陈琦当了五年兵,两年普通的,三年特种兵,犯了错误坐了一年牢,从牢里出来十余年的卧底生涯让他感到疲惫,是一种解脱吧。
脑子里闪回那些历历在目的画面,以后可能再也不用为之烦恼了,在帮派的第三年,老大死了,老大死了,阿黄紧张的跑到自己面前叫着,同年,自己的上级也没了,他是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自己发现警察局里有老鼠的那年,老鼠也发现了自己,告诉他,我老大没了,你老大也没了,谁知道我是坏人,谁知道你是好人。
做个交易吧。
我想做个好人。
对不起,我是警察。
呵,无间道里的经典桥段,竟然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当吃跟吃了狗屎一样,告诫自己下辈子一定不当卧底,就是真当毒贩也不当我弟,那玩意不是人干的。
自己的长官陈sir没了,警局里只有他有自己的档案,是那只老鼠设计的,一开始跟着自己的兄弟啊黄替自己挡枪死了,小黑被诬陷成卧底,三刀六洞,失血太多没能救下来,他们两不算坏不过是外围跑腿的,小混混,家里还有七八十的老奶,自己带着他们不过是混口饭吃,恶事从来不让他们担着,他们却都因为自己死了,不出意外,黑道老大的位置会留给自己,混了十多年,论资历论本事,没有人比得过自己,就是那只老鼠都过来跟自己谈合作,呵呵,说的轻巧,不过现在不会是做梦吧,那天夜里,明明感觉到一颗子弹打穿了自己心房的,科技已经如此进步了吗,以后要多往山外走走才行。
迷迷糊糊中,天慢慢亮了,早晨一抹阳光从窗子里透到地上,陈琦才看清楚屋子里的布置,木质的家具,木质的床,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极其华贵,绫罗绸缎分不清楚,柔柔软软的很是舒服,距床不远是个大铜炉,木炭的香气就是从炉子上镂空的缝隙里溢出的。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吱呀,是门开的声音,进来了个虎头虎脑的小斯,一身古装打扮,看年纪十二三岁,端着一个冒着蒸气的铜盆,演戏吗,陈琦第一反应,接着想到了某种可能,骂了一句。
我靠,不会吧,陈琦骂了一句,有个不好的预感,再伸出手来端详,细腻修长白嫩,怎么看都不是自己那双粗糙的指纹的尽毁的手。
果然那小斯开口道,“三少爷,醒了?”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刚进门,看到陈琦黑的发亮的眼睛,露出惊喜的表情,边说边退出去,叫了两句,“三少爷醒了,三少爷醒了”。
三少爷,家境不错呀,陈琦没说话,哼哼了两句,小斯叫完回来把陈琦手脚上上下下洗了一遍,门缝里蹿进来丝丝寒气,让陈琦打了个寒颤,铜炉华贵,里面红彤彤一片,用的炭也不少,可惜,冬天,起不了太大作用,还没土炕有温度呢,小斯也是善解人意,看少爷有些寒意,把铜炉的炭填满,烟气更重了。
三少爷当然醒了,他三天前就醒了,如果不是实在耐不住肚子饿,他还要多晕几天,好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陈琦很纠结,不敢露怯,原主的记忆并没有留下多少,只知道小斯是自己的跟班,名字叫做陈康,陈琦小心翼翼的探听着消息,可惜,没人告诉他,他连自己这个家的成分都没有搞清楚,究竟是什么商人?还是地主?还是一国大员?反正不会是平民,屋子里这布置,就是堂中放的那块巨大的取暖铜炉就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可惜,看着红火,并不暖和,要是能盘个联通灶房和火炕的壁炉,那两个炉子就能让一座两进的院子暖暖和和。
一个年长的管家听到陈康的叫声,脚步匆匆,训斥道。“慌什么慌,吵什么吵,冒冒失失成何体统,小康,去通知老太公和老爷,小安,快去叫种大夫来,”
陈康吐吐舌头,屁颠屁颠的向老爷住的西跨院跑去。老管家推门进来,把窗户开了个缝,“三郎,冷不冷”
一股冷风从窗口抽进来,陈琦打了个哆嗦,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出了一身汗,还觉得有点热,“呃,不冷”,老管家身量高大,孔武有力,更像是战阵上的将领,而不是管家,看着老管家坚毅的面孔,陈福这个名字从脑子里崩了出来。这是爷爷身边的人。
陈琦定了定神,抬起手,看着一双稚嫩肥胖的手掌,大概十三四岁?陈琦心道“也不知道这是那朝那代,还能不能回去,不回去也罢,那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活的如同一滩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