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世人有个共识,陈琦的小叔陈止陈文则。也就是十五岁就拜将的哪位偶像,战死阿拉山口,而战死的缘由,则是潘家的命令,导致援军贻误,陈止率军一千五,死战十万之众,全军尽殁,而潘兴则率大军轻取温泉镇,继而弓月城,合围西域匈奴军十万,匈奴从此一蹶不振,西迁,再也不曾出现过。
陈止本来可以不用死,一切都是潘兴之错,为了军权无所不用其极,就是皇帝也默许此事,潘兴不发兵回援阿拉山口,潘公佑带队暗害陈止,老陈将军无法原谅,接受不了爱儿牺牲,心灰意冷,再不问帝国军事,而且经此一役,陈家西北再无军权,柱国将军从此只是一个名号,举家皆为混吃等死的富贵之辈,皇帝把陈琦的两个哥哥都加官进爵,镇国公并州之行报仇了,陈家也彻底失去了兵权,皇上赏赐了陈家马邑的马场,也许是为了心中那一点愧疚。
马邑马场是大秦第二大马场,在镇国公陈冲眼里,那是耻辱,所以陈琦刚才提起的时候,陈文若指着他不做声,堂堂大将军,生生变成了弼马温,没有人心里会好受吧,陈家马匹多,马作为大秦稀缺物资,光陈家在长安附近就有数百匹马,世家大族都会去购买,这也是陈文若钱财的来源。
一个没有军权的柱国将军,一个仅仅是帝国荣誉的象征,自然不会被实权派看得起,当下御前的大红人曹宪,别说只有十四岁,他姐姐正受宠呢,每天吹忱边风,想要把曹宪捧成大秦帝国第二个陈止,成为所有青少年的偶像,镇国公府失势,三公子陈琦还能在长安无法无天,皇帝也不过问,难免也有补偿的意思。
曹宪比陈琦还大一岁,自是不想和一个比较二的人相提并论,他只是不忿那个纨绔之首的名头,更有为潘胜出头的意思,潘虎臣,已经取了表字,是国东书院这一级年纪最大的一员,可是大伙心中钦定的乘龙快婿,论家势,太尉家公子,跟陈琦比起来不遑多让,论长相,潘虎臣可就把陈琦比的没影了,陈琦这个小子竟然敢喜欢梨花公主,也该吃点苦头,受点教训。
坐在这里想通了来龙去脉,陈琦心中一晒,这曹国舅怕是自己喜欢梨花公主,打架那天那眼神足以说明一切,碍于礼法,曹宪可是符睿的舅舅,就是梨花公主也要尊称一声国舅爷,就算两人年龄相差无几,皇上也不可能不顾伦理,啧啧,还打算为潘虎臣出头,说得好听,不过是找个借口,你们喜欢梨花喜欢呗,小丫头片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柴火妞有什么好,哥懒得跟你们争,思索间,陈琦想到了前几日见到了长阳公主,细腰长腿,心中暗恨,为什么陈琦不早生几年,让白世杰淘了那么大一个便宜。
陈琦思索间,潘虎臣哗啦起身,个头足足比陈琦高了一个头,这大秦都是怪人吗,陈琦以为潘虎臣跟自己差不了几岁,可不知道潘虎臣都是有表字的人,是自己真心想补充点知识,基础太差才来跟着这一级,潘虎臣两步走到陈琦面前,“陈大棒子,我跟你比,输的,以后都不要在见梨花公主”。
陈琦后退两步,得,也是个头脑简单的主,这种人只要打服他,以后就都不会有麻烦,你算那根葱,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捋虎须,是不是忘了我陈琦长安第一纨绔的名头,谁都想来欺负一下,卯足了劲,飞起一脚,踹在潘胜胸口。
这下坏啦,陈琦只觉得对面宛如一座山峰,潘胜竟然纹丝不动,反震之力震得陈琦蹭蹭蹭大退几步,心中大惊,这潘胜如此强横?!
陈琦这一脚可不轻,要知道在陈琦的印象里,这些二世祖的战斗力,没有几个比自己强悍,没人正经学过高深武术,全都在打熬身体的阶段,磨刀不误砍柴工,打熬身体到十三岁,练起功来则事半功倍。
潘胜竟能震得自己脚步发麻,原主竟然不知道潘胜如此强横吗,潘胜拍拍胸口,笑道,“小子,换你小叔来,可能能撼动我几步,就你?太嫩”。
这小子不光是武夫,着实阴险,换做之前头脑简单的陈琦,冲这句话,就会觉得镇国公府被侮辱了,怎么着也要上去找回场子,陈琦明显不是潘胜的对手,再被揍趴下一个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琦冷冷哼一声,输人不能输阵,指着潘胜,“野狩之日见高下”。陈琦一抖衣服,施施然走到符睿旁左边坐下,潘胜怎会服气,当下就是上前继续动手,符睿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潘胜悻悻然坐了回去,符睿挤眉弄眼的冲陈琦笑笑,陈琦也扭曲着回应一个鬼脸。
符睿凑到陈琦耳朵边,搂着陈琦肩膀,勉励道,“三郎,同殿为臣,不要闹得不太愉快,我那妹妹嫁给谁,可是父皇决定的,野狩的时候好好表现,那潘胜是我小舅舅心腹,我不好出面,到时候,绝对不偏帮,你大可放心,表现的好了,入父皇法眼,机会也不是没有,咱们兄弟亲上加亲”。
陈琦嫌弃的远离符睿的呼吸,“有劳四殿下,我可不是为了梨花,是为了我那小叔”。
符睿一副我懂得的样子,“生分了啊,叫小四,或者四哥,叫什么四殿下”,陈琦刚要解释,上课钟声敲响,两人正襟危坐,脸对脸,心关心。
大秦以儒法二学治天下,国东书院是天下有名的儒家书院,这个儒家不同于一般儒家,兼收并蓄涵盖政治军事文化各个方面的新儒学,前代院长柳景仪是天下有数的大学者,出身河东柳家,位至大秦宰相,柳景仪之子柳源跟皇帝符毅更是至交好友,像曹家、潘家具是柳景仪的学生,可惜十多年前大秦北疆战败,裴家谋逆被诛九族,柳景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举家隐退。
柳景仪对“夏商周三代受命之符”的符命说持否定态度,并反对天符、天命、天道诸说,批判神学,强调人事,认为整个社会历史是一个自然发展的过程,有其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发展的必然趋势。他的言论从折衷调和的立场,来对儒、法、释、道等各家学说作调和的解说。
尽管柳景仪自称“自幼好佛”,佛门天台宗也把他列为重巽的俗家弟子。但他却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博采众家,儒释兼通、道学纯备。他对佛教的接受,主要是领会佛教义理,以图“统合儒释”,把佛教思想纳入儒家思想体系。
四皇子符睿虽没有见过柳景仪本人,却深受柳景仪的影响,出身世家,却看不起世家,认为世家的土地兼并是造成千百年来纷争的源头,会制约皇权,影响政务,古语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处理不好,天下几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收权于中央是符睿的理想,虽说他并不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