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福楼,今天可热闹,两场宴席,除了四殿下设宴,太子爷于今天举办仕子聚会,按说聚福楼比不上云来,可惜今天云来被更有来头的人包场,太子和四殿下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放在了聚福楼。
比太子和四殿下还有来头的人,到底是谁,是人们心中一个疑惑,两方人马闹哄哄的全都进了后院,各包了两个大院子,也是聚福楼里最大的两个院子,冬暖阁,夕阳墅,两个院子隔着一个池塘,用曲折回廊相连,池塘中间是一个三层高的亭子。
苏浅浅一身仕子装扮,站在陈琦他们三楼的阳台,一脸期盼的看着隔壁墙底下底下喧闹的人群,明明看不见什么,非要踮起脚尖。
底下的喧嚣并不影响楼上,许板是爱凑热闹的,饶有兴趣的关注着下面的动静,陈琦这是才恍然,原来殿前侍卫长是带着任务来的,就是看看这两个皇子能弄出什么动静。
许板端着酒杯,悠悠然道,“今天叫你们来,先互相认识一下,三个月野狩之后,有任务给你们”。
“师父,什么任务,这么神秘”。陆青好奇。
“看你们野狩时候的表现,表现的好,这任务才能交给你们,表现的不怎么样,啧啧,这任务就给别人了,这可是个肥差,做成了保你一世无忧”,许板故作姿态。
陈琦打心眼里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活,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来的这三个人一看都不是泛泛之辈,比不上墨家的秋实也差不了多少,还看野狩的表现,到时候一定要放放水,表现的差劲一点,这个任务还是别人去干吧,本来就是个二代,用不着打生打死,不得志就不得志,混个旅帅,有个一百左右的牙兵,再长安足够一辈子了,不要那些大志向,一将功成万骨枯,本来以为大秦跟大唐一样,是个大一统帝国,没想到周围敌国林立,统一都没达成,乱世,太危险,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听哥哥的,掌握点自己的力量,不被时代吞没便是,至于统一天下征战四海,想法有,但是太难,还是放弃罢,走一步看一步。
陈琦又捏了捏胸前的项链,自己的母族是裴家,被满门抄斩的河东裴氏,仅余的两个人外甥,就是太子和自己,也有河东故地的亲戚流亡到南方,便宜舅舅裴光庭在北方不知所踪,项链究竟是什么东西,会不会被人觊觎,爷爷说裴家的身份会给自己带来危机,注定不能平凡啊,陈琦觉得不管是挣钱,还是增加自己的军事力量,都要尽快提上议程。
从军镇下来的三人,对野狩不怎么感兴趣,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真正的战场要残酷的多。陈琦对他们三个很感兴趣,三个没背景没靠山的人,要拉拢到自己身边,包括自己的师父许板,也要成为自己的助力,陈琦喝了一口米酒,用袖子抹了抹嘴。
“对了,霍大哥,你是墨家的,知道秋实大哥不”。
霍东先是一愣,接着微微一笑,“三公子竟然知道秋师兄,看来跟我墨门关系匪浅,秋师兄一般可不在江湖行走,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
这一句话说完,陈琦明显感觉到霍东跟自己亲近了许多,本来看霍东眼神有些冷,可是现在能从霍东眼里看到温暖的气质,“过些日子,秋大哥也要来长安,到时候你们说不定能见一面”,陈琦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从活动的语气里,听出秋实是墨家的大人物,自己有没有那么大面子都难说。
霍东笑着致谢,银白色的头发随着他身体摆动,也没有说更多,墨门有着太多的秘密,春秋时候是显学,这个年代,可是神秘的不能再神秘的学派,而且医术发达,大秦是当时最强大的国家,他不主动出击,世间就维持均势,墨家跟大秦关系不错,据说大秦皇帝符毅曾在墨家求学。
世人对墨门的了解只有钜子,张天佑先生,乃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另外一个名满天下,却甚少有人知道他是墨门中人,就是长安太医院的大夫,就是给陈琦看病的钟大夫,钟半夏,其他人则是声名不显,墨家人言出必践,那怕不义之事,不管时过境迁世事变幻,只要做过承诺,就不会更改。
外面咔嚓扑通两声,碎冰落水声传来,陈琦几人凑过去一看,只见闹哄哄打将起来,不过都是下人们在动手,还有很多带着铁面具的奴隶,从湖心的亭子沿着曲折的回廊蜿蜒到岸边,廊桥上挤满了人。
陈琦一眼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驸马白世杰,一脸严肃,站在冲突的最前端耀武扬威,做些制止的动作,只要有人动手,就被白世杰一脚踹入水中,闹哄哄听不清楚都在吼些什么,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冬暖阁和夕阳墅起了争端,四殿下也太着急了些,太子之位已经尘埃落定,还要闹,这让皇上怎么看,殿前侍卫长可就在这看着。
太子包了冬暖阁,来的人大多是世家勋贵,背后势力极为强横,千年世家几乎都站在太子一边,同是读书人,四殿下那边就略显寒碜,除了新晋贵族,大部分都是寒门学子,四殿下私下里总说自己才能代表天下大多数,而且四殿下对夕阳墅这个名字非常不满意。
勋贵和寒门有天然矛盾,在一起吃饭肯定有冲突,不外呼文争武斗,陈琦端了一壶茶,指挥人把桌子抬到阳台,准备好好看一场大戏,陆青兴趣斐然,他看到了京兆府牧家的魏小妹,跟在他哥哥身边,灵动的看着下面起冲突的学子,偶尔迷妹一样看着场中风头正劲的白驸马,就是挑女婿,白驸马也是标准吧,陆青用肩膀蹭一下陈琦,眼神指了指魏小妹,陈琦一看,笑着拍了下陆青肩膀,眼光不错啊,接着扫了扫场下,你怕是要努力,看样子魏小妹是白驸马的迷妹,陆青对迷妹一词也能理解,摇了摇头,难望其项背呀,白驸马文武双全,又生的风流倜傥,在看看自己,唯一能比白世杰好的,就是出身,这下陈琦惊讶了,陆青向来以出身为傲,对寒门从来都看不起,他能敬佩寒门出身的白世杰,看来白世杰果然是有本事的。
站在陈琦另外一侧的苏浅浅,一双妙目紧紧锁定面庞英俊,动作潇洒的白世杰,从眼神里流出出崇拜,虽说不能踏着七彩祥云来娶她,能远远的看着,也就心满意足了,苏浅浅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担心,她的心上人,是千里之外运筹帷幄,是万军从中来去自如,是风流倜傥的才子,是武功高强的英雄,文武双全,这点小场面,怎么可能让他有危险。
太子双臂环抱在胸前,站在湖心的亭子上,看着自己的小姑夫在以暴制暴,脸上无惊无喜,微微皱着眉头,对眼前的场景流露出一丝厌恶。
“姓白的,今天不为别的,就为你负心薄幸,辜负了一心为你的红粉佳人,你们都给我散开,我来教训教训这个采花贼”,声震九霄,并未指名道姓,在座的人都知道,他说得是谁。
苏浅浅檀口微张,轻轻呼了一声,“啊”,这是哪家公子哥,竟然为自己出头,一时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安,怕白公子错怪自己跟别人有了勾搭,又怕这个为自己出头的公子哥被白公子伤害。
陈琦一看,吆喝,声震九霄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震得自己脚疼的潘虎臣。
“何人如此大胆,堂堂驸马也是你能污蔑的”,太子亲卫出动,质问潘虎臣。
潘虎臣不管那一套,踏前一步,站在廊桥栏杆上,“哼哼,姓白的做过什么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太子殿下,恕在下无理,这事你管不了,就是闹到皇上哪里,他也没理”。
陈琦扫了苏浅浅一眼,看她脸色潮红,心道,这傻娘们,肯定以为潘虎臣为她出头呢,我看白世杰欠下的桃花债,可不止三两个,潘虎臣如此不依不饶,应该是至亲之人,又如此张扬,就不怕亲人受到伤害,或者说潘虎臣就是个直肠子,容不下隔夜气。
“有句话叫家丑不外扬,我潘家不怕,姓白的我告诉你,我妹妹今日午后,三尺白绫香消玉殒,你可有话说”,潘虎臣声音里蕴含的愤怒。
苏浅浅再啊一声,旋即变成恼怒,这潘家公子怎么胡说八道,诋毁我家白公子名声,气的一跺脚,轻轻哼一声。
陈琦凑近,轻声道,“浅浅姑娘,看来这白世杰是个花花公子哦,你可要擦亮眼睛”。
苏浅浅白了陈琦一眼,冷道,“用不着你操心,定是哪潘公子污蔑,谁不知道潘家是四殿下家的狗,看白公子跟太子走的近,就出来乱咬人”。
“家国大事,有用妹妹名声来咬人的吗,还有,白世杰已经不是什么公子,你应该称之为白驸马”。
苏浅浅哼一声,扭过头去,紧张的看着白世杰。
只见白世杰云淡风轻,右手微微一抬,不卑不亢,颇有架势,“令妹之事,与我何干,今日太子设宴,宴请京中仕子,四殿下也宴请诸位公子,均是为三月后野狩之事,还请潘将军不要无理取闹”。
潘虎臣怒极反笑,“呵,我无理取闹”,果然武人脾性,一言不合就要出手,飞身而起,硕大身影直扑长阳驸马,白世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