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沉下气,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会,再睁开,臂膀,手腕开始有频率的慢慢晃动,跟随着风,跟随着大树,我就是风,我就是大树,跟自然浑然一体,哼,你这个胖子不是在跟着护卫扭动吗,我也扭动,来契合你的频率,那将军看护卫观察了一会,摇了摇头,好像在说你们太多虑了,别这么麻烦,赶紧走,一拉缰绳准备走,付清一击出手,也不管中没中,立马溜下大树,从草丛里往山上钻去,蛇形移动,油滑快速。
敌军沸腾起来,一阵骚乱,“塔格中箭啦”,塔格是突厥语,本意是山峰,这里指的是首领,好多人围了过去,塔格的安危明显比追剿这伙散兵更为重要,对面山脊的士兵,趁乱夺路而逃,往山林里奔驰,一时间天地惶惶,就一个字,快,快到战马也追不上,快到弩箭也靠边,纷乱中,有一多半人逃出生天,一小半人命丧黄泉,战友没有时间悲伤,牢友死道友不死贫道,风声吼声马蹄声,弦声水声脚步声,也一个字,乱。敌军乱中有静,从东部分出了一支十数人队伍,高大威猛,全副武装,劲弩在手,利刃在腰,一看就是山野精兵,专门循着付清的方向追去。王伏知道厉害,举起袍子没摇几下,就扯下来,跳出石头吼了一句,你跟着我跑,弓箭连连向后射击,给付清打掩护。身后两人中箭倒地,剩下吼一嗓子,也散入丛林中。王伏招呼付清,“跟我来”。
王伏所挑的那条路,卵石无数,两边树丛茂密,是一条干涸的溪流河道,马匹无法奔驰,两人转弯上了山脊,从对面山脊冲过来的人不在少数,王伏吼了一嗓子,大概有两百来人从两人身边冲了过去,带起一阵阵狂风,“跑的挺快的吗,肯定是配军,戍卫军跑的没这么快”。
几乎没时间聊天打屁,利刃破空之声不断传来,王伏,付清压低身形,在树林里乱窜,敌人被激怒了,无休止的追击,付清年纪不大,虽说从小不是娇生惯养,也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众人一窝蜂的往山林里钻,王伏带着路,“跟着我,我知道前面有个村庄,比较隐蔽”,这群人一味狂逃,也没有人殿后,这样也好,再次翻过一个山脊之后,敌人就没有跟上了,也不知道是放弃了追逐,还是这伙人跑的快,彻底甩开了追兵,茫茫多的西军,这几个散兵游勇,也不不被看重,可能蛮军所杀掉的人,足以应付大将中箭的怒火。
一夜狂奔,灰蒙蒙的天快亮了,付清停了下来,“歇歇再走,路况不明,咱们已经接近西大营了,看情况没什么大型战,可能西大营的人都撤回去了,在这附近休整一下,去几个人探查探查西大营什么情况”。
王伏后面一个年轻的后生应了一声“嗯,好,我去跟梁头说一声”,说完转身小跑,像队伍后面跑去。
王伏惊讶的回头,跟付清对视一眼,“梁头?操,他们是有指挥的啊”。
“我可能认识这个梁头,应该是梁大脑袋,贼配军里的一霸,在配军里有些势力”。
付清笑了笑“稍安勿躁,看他弄什么幺蛾子出来”。
王伏不愧是西军老营长,对这一带特别熟悉,“往南南山里,有一个石矿村,村长叫巴依,也是个矿主,家大业大,可以过去借宿”
付清点点头,对于借宿百姓家这种事情,也没表现出有什么意见。
不一会那个后生又跑回来“我们梁头让你俩过去一趟”。
王伏皱起眉头,妈拉个八字,谱摆的还挺大,要是敌军不乱,你们能跑出来几个,心里腻歪的不行。倒是付清俊美的脸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走,过去看看”。
两人趁着黎明的夜色,悠悠然跟着那个后生,一个黝黑的壮汉,眼睛大而长,一脸匪气,若是以貌取人的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脑袋像个豹子,发际线很靠后,从前面看像个秃头,梁大脑袋一看到王伏就乐了,“呦呵,王头,原来是您那,真是风水轮流转,我说呢,谁那么大能耐,能把蛮子那么大的官一箭撂翻,害的兄弟们死伤不少”。
王伏脸色一沉,心里骂道你个狗娘养的少在这臭贫,回到碎叶城看怎么收拾你,“怎么着,不乱,你可不一定跑出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得了,王头,我也不难为您,昨天也算你你们两救了大伙,死伤就不跟你计较了,这下回去将功赎罪,我肯定也混个营长干干,你两不错,以后就跟着我吧”。
付清笑了笑,“好说好说,梁头,咱们赶了一夜路,该休整休整,探探西大营情况,这附近蛮子可不少,该随机应变,有情况打他娘的一仗,才有功劳”
梁大脑袋故作姿态来回踱了几步,“就你们两带头去吧,那个谁,臭虫,安排几个跟着他们”说完挺着个大脑袋,自顾自走了。
“呸”王伏啐了一口。这时走过来一个兵,“王哥”王伏回头一看,“大狗!不错不错,运气不错,竟然能活下来,你那些兄弟有几个跟出来了,这个是清兄弟,来认识认识,神武军帅营的”
王伏没有说清兄弟是大戟营的,因为大狗以前也是跟着自己的,大戟营的斥候,大狗叹了一口气,“损失惨重,丢了二十一个,还剩二十九,跟他们也是刚刚汇合”,然后转过头“清兄弟,在下顾檀,军营里弟兄送雅号大狗,神武戍卫军斥候营伙长,幸会幸会”。
付清拱手还礼,听谈吐,是个读过书的,“幸会幸会,能得王哥看中,定然不凡”。
大狗也不谦虚,嘿嘿一笑,其脸上有一道长疤,从额头左边往下,经过两眼中间,斜拉道嘴唇右边,比王伏高小半个头,也不算太高,一身衣服洗得发白,一夜行军也没脏道那里去,看起来是个细致讲究人,斥候的材料。
大狗二十五六岁,背上的剑很长,三指宽,肩头的手柄足足有一尺长,缠着黑色的防滑布,剑身用碎布包着,但没有包全,从漏出来的部分看到中间有两道血槽,剑和大狗的眼神一样锋利,即使没有剑,大狗的举手投足也都弥漫着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