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不是盯你们梢的,不是”那小子急道。
吕炎一把把他掼在地上,“跟着我们这么久,干嘛呢”。
汉子说话又急又快,口齿伶俐,逻辑清晰,一点都不慌乱,显然是混的久了,那汉子说是手脚飞扬,显然是个闲不住的人,“好汉,在下马如龙,我是飞马商队的队副,给我们家老爷物色保镖的,不是光看你们几个,整个广场的人我都观察这呢,几位好汉眼力价高,把小子逮出来了,我可没有恶意,没有恶意,我们老爷说了,挑上了,愿意跟我们回凤翔府,肉管饱,酒管够,绝不食言”。
“对不住了,兄弟,我这兄弟性子急,你别介意,请带路吧,我们兄弟去见见老爷”。付清上前一抱拳。
那汉子也是一拱手,“哪里哪里,几位好汉一看就非寻常之辈,最近丝绸之路,河西走廊都不太平,沿路好多货物都被劫了,我们老爷也是要多多找人,结伴而行,也不是非给自己挑几个保镖,大家走在一起好有个照应,好让劫匪看我们人多势众,不敢过分下手才好,不过各位放心,买路钱,我们老爷出了”。
毕竟几人年岁都不大,付清从小又是少爷,现下落难,难得说几句客气话,而这汉子察言观色的能力着实不差,一席话,说的付清几人心里好不舒服,暖洋洋,美滋滋,跟着那汉子去了。
这些撤离的百姓中,有个常年往返长安和碎叶的商队,首领叫做马大眼,这次从西域回长安,带了大量的皮货,珠宝。对外宣称是贩胡椒,孜然的,还有一些羊和胡萝卜,碎叶不靖,返回顿多城的途中遭遇了一些溃兵和劫匪,好容易打退,自己的护卫队也损失惨重,从进了顿多城,就一直在找一些流民,好充盈自己的护卫,再者,找一些同行的商队,好壮大自己的力量,不至于被劫时,无抵抗之力。
从马大眼刚进城第一次看见付清三位,就上心了,这几位容貌非常,又雄壮有力,是有内力傍身的人,护卫吗,不可能是护卫,可能是哪家落难公子,带着保镖出行。
马大眼正躺在城东的归鸟驿站,美滋滋的抽着烟袋,周围两个女子敲背捏腿,好不自在,突然看到马如龙带着那三人进来,连忙把手里的烟袋扔掉,赤着脚就跑了出来,赵飞白心中暗骂,真虚伪,又是个曹孟德。
刚跑出几步,马大眼突然停了下来,摸摸脑袋,好像是觉得自己不雅,忙退回去穿鞋,边穿边道,“各位好汉,对不住对不住,让你们见笑了”。
马大眼名副其实,一双大眼几乎占了整个脸的四分之一,大大的双眼皮,深深的眼睑,一脸富态,年纪不小,皱纹却不明显,一口白牙整整齐齐,跟付清差不多高,身材嘛,没有太大的走形,标准身材,只是微微有些小肚腩。看起来老实至极,一点商贾气息都没有,更像是久握大权的上位者。
付清,赵飞白依次行礼,礼数倒也周全,“见过马老爷”。
“好说,好说”马大眼穿着鞋,一只手再空中虚扶一下,“三位好汉,我这人吧,喜欢直来直去,我就不绕弯子了”。
说话间,马大眼穿好了鞋,抬手道,“如龙,收拾下偏厅,给几位好汉上点茶”。
马如龙正准备走,吕炎的肚子咕隆隆叫了起来,吕炎有些不好意思。马大眼伸手做了个请的姿态,往偏厅走去。
“老朽马生财,不怕诸位见笑,一般人都叫我马大眼,自问没有老眼昏花,诸位身手不凡,出身也定非寻常人家,断不是屈居人下之辈,实不相瞒,老朽这次回关内,也着实需要人手,若不嫌弃,咱们结伴而行”。
“请请请”,几人分主客落座,付清举起茶杯,“承蒙马老爷错爱,我们可是走投无路了,特来投奔,这回程一路,还望马老爷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几位兄弟怎么称呼”。
马大眼看付清年纪不大,举止却老成,笑眯眯的捋捋胡子,马如龙带着一流传菜的丫鬟进来,什么烧鸭,肥牛,还抬上来一只烤全羊,显然是把刚才吕炎的肚子叫听进去了。
付清沉吟道,略微思索,自己又一个化名出现,“在下吕清尘,长安人,不瞒马老,这次来西域是背着家里游玩来的,结果碎叶遇溃兵,还好丢财不丢命,也算是命大”。
然后指着赵飞白道,“这位是在下表弟,钱泼墨,他爹是长安书法大家,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马老别见怪”。
吕炎心里喷出一口老血“钱泼墨,什么烂名字”,当下一抱拳,不等付清给自己编名字,先报了出来,“在下萧野,吕少爷的保镖”。
马大眼有些促狭,忍着笑,赞赏的看着付清三人。
付清也暗暗打量,这马如龙也算是心细之人,马老爷说上茶,他都干不听吩咐上了这么一堆吃的,如此让人省心,看来,他主人也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看着这一桌子吃食,不由的感慨,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吕炎觉得这位老人天然有一种亲近的感觉,不知道少帅和赵小子有没有这种感觉,吕炎毫不客气,抓起烧鸭就啃了起来,瞬间就剩下了鸭架子,马大眼呵呵笑着,多吃点,多吃点,能吃是本事,我以前给我招伙计,都招些能吃的。
吕炎嘴里塞满东西,嚼着,笑着,感觉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满足过,军队里出来的,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付清,赵飞白,吕炎接受了马大眼的安排,同他一同回关内,混在商队里,能躲过不少麻烦,至少肃政台的人找不到。
偏厅又进来了一个冷面汉子,面白无须,两鬓耳朵前,腮两侧有浓密的绒毛,年纪不老,一身黑色短打,肌肉贲张,看起来甚是英武,可能有几把刷子。
“老爷,这三人来历不明,咱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带他们上路”。
付清三人还没表示什么,马如龙先急了起来,“车流水,你什么意思,这是我马如龙分内的事,你就管好你那一滩,别越权”。
车流水梗梗的,两眼一翻,“我负责整个商队的安全,你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往里塞”。赵飞白觉得他有点轴,故作姿态,也不是有意刁蛮自己等人,而是故意给马如龙难堪。
马大眼眯着眼,吹着手中的茶杯,自顾自,哧溜哧溜的喝着茶。
马如龙双手插在一起,好整以暇,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所有来我商队的人,我都要探探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