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背上的大棉帽子有点脏,在众人的印象里,这个帽子一直就在韩星的背上,夏天也在背上的包裹里,这个帽子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韩星,因为这是樱花公主在江南送给他的,那时正值烟花三月。
付清跟在韩星后面,沿着长长的隧道前进,通风很好,采光也很好,不知道是什么发光的珠子镶嵌在屋顶,一路上铺满青石板因为潮湿的关系周遭长满了青苔,类似一座地宫的地下回廊,目测是看不出宏伟的影子,韩八级领路,吕炎掉尾,一路无惊无险,也无尽头。
韩星很瘦,不管怎么吃都不胖,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吕炎过于偏壮,高似铁塔,壮如石墩,身上的肌肉暴起,硬邦邦的。邹辉呢,天生的衣架子,身形与赵飞白相当,什么衣服这两人穿上去都很帅,配合他们修长的手指,俊逸的外表,邹辉随随便便挽个道髻,都是玉树临风。几人都才十八九岁的样子,按理他们的出身都应在类似国东书院,梨花书院之类的学校学习,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投身军旅,或是御前侍卫,这只年轻的队伍在幽深的通道里走着。
经过三叉路口,左边一条上坡路,右边一条下坡路,韩星指路,“往右”,一会又是个三叉路口。又是一上一下,韩星继续指路,“右”。
到了第三个三岔路口,变成了右上左下,韩星伸手往右一指,付清摇摇头,表妹夫这是跟右较上劲了,付清伸手擦了擦地上的青苔,潮湿,厚实,地面很滑,付清拍拍手,道“咱们好像一直在绕圈子”
邹辉浓眉一挑“绕圈子?咱们进来的门呢?”
付清在地上画了个丫,其中一个尾巴伸出去,“八门阵,不光是有八个门,你们来看这样的路,无数个丫套在一起,都长的一模一样,谁能看出岔路口来,绕的是大圈,圈套圈,不是圆的”。
赵飞白挠挠头,道“难道咱们走了个死门?”
“死不死门还两说呢,机关,暗器,一个都没有,就个迷宫怕什么,接着走,小野驴,你在路上做点记号”杨耀宗道。
邹辉道“完了完了,杨和尚是个乌鸦嘴,每次他说没什么,什么就该出来了”。
杨耀宗把齐眉棍拽出来,道“你个臭道士瞎埋怨,该出来的本来就存在好不好,跟我说不说有什么联系”
吕炎把青龙戟横扛在肩上,两只胳膊绕着,像一个挑夫,一只胳膊夹着用戟头在墙上刻着记号,把厚厚的青苔削下来不少,说道“清哥,你说阴阳桥之所以叫阴阳桥是不是因为这个八门阵?”
付清回过头,眯了眯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光想着冲天大将军和奇门遁甲了,这不光是八门阵,还有阴阳桥的阴桥”。
付清用剑在地上画了个太极图案,邹辉凑上来问道“清哥儿你是什么学派的,阴阳家?道家?儒家?怎么什么都会”。
付清笑笑,“什么学派都不是,各个学派的东西都学过一点,不精”。
杨耀宗眨巴眨巴眼睛,道“清哥儿你还不精?我认识的没有一个能有你的本事,陈博士都不行,看来以后咱们这些人学问第一的不是陈吃货博士了,清哥你当之无愧”。
付清摆摆手,笑道“陈博士研究法家,名家多点,学的是治国之策,跟我不太一样,我比较爱自由,就学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杨耀宗讪道“陈吃货还治国,懒成猪了,他梦想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再泡个大商的妹子,要是没有清哥儿你,我们连外面的八门阵都走不出去,一辈子就吃狼为生,吃完了就死的节奏”。
邹辉绷着个脸,“哎哟喂我说大家,能不能考虑正事啊,你们一点都不紧张吗,咱们还在阵里呢”
赵飞白附和道“谈正事,谈正事”
付清指了指地上的太极图,猛的一拍韩星肩膀,“既然是阴桥,定然有个阳关”付清想了想走过的路,道“左边的墙上,大家都注意点”。
吕炎一路在墙上画着记号,猛的,青龙戟被什么东西卡主了。“都停下来”吕炎喊道,“我青龙戟碰到东西了”。
韩星等人回头,看吕炎青龙戟戟头,插住了一个轴承,跟青龙戟结合的很紧密,有一种天衣无缝的感觉,这青龙戟好像就该是这里的东西。付清不敢肯定是不是阳关,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韩星擎剑在手,护住大家,道“不绕了,小野驴,往下掰”。韩星废话一向不多。
吕炎微微使劲,轴承随着青龙戟开始转动,轻轻往下一拨动,只听吱吱啦啦一阵机关响,整个通道微微颤动,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又好像是从脚下传来,一阵清爽的气流冲起来,把几人的头发随风吹动,杨耀宗嗅到空气中的味道,开口道“这是淡水”,邹辉指着身后的两条岔路,道“这下完了,水”。岔路的水流很猛烈,从高坡冲下来,灌入下坡的通道里,还好他们这条路是上坡路,水流一时半会充不上来,底下浪花激荡,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脚下的青苔开始往下飘,几人走的这个通道水流来的并不猛烈,缓缓的流过脚面,一点一点的增加,越来越快。加上多年青苔,眼看要滑的站不住了,付清凤目一闪,对吕炎道“使劲,最大劲,掰下来”。
付清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水流冲击过来,吕炎猛往下一按,几人前面的通道底下陷,背后的顶下落下来,形成W状的两个阶梯,韩星在最前面,首当其冲被水流螺旋着往下层冲去,付清一把没够到,把韩星的大棉帽子扯了下来,杨耀宗和邹辉拉起付清道“清哥儿,快跑,救不了了”,三人从身后落下来的阶梯鱼贯而上,落下来这个石板,把吕炎和赵飞白盖在了下面,付清紧紧捏着手中的大棉帽子,听着脚下传来轰隆轰隆水的撞击声,眼神有点涣散,心如刀绞,满腔愤懑说不出话来,情急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