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义目龇欲裂,嘶声低吼,那狰狞的神态吓了云初净一跳。
宗政晟赶紧护住她,低喝道:“你先冷静一下,听小丫头怎么说。”
袁崇义闭了闭眼睛,感觉如处冰窖,浑身上下寒津津的,忍不住打着寒颤,连牙齿也在发抖。
颤抖着低声求道:“请告诉我,她是怎么,去的。”
云初净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老实道:“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急病,具体的,你可以去问代国公夫人。”
“谢谢。”
袁崇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踉踉跄跄奔出破庙。
他的亲卫想追上去,伏矢拦住他:“他现在需要静静。”
云初净看他悲痛欲绝,也心里难过,喃喃道:“为什么在时不珍惜,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你怎么知道他没珍惜?崇义在山海关十分拼命,所有的战功,都是用血拼出来的。就是想有朝一日回来,能娶到心爱的人。”
宗政晟难得替袁崇义辩解两句。
云初净白了他一眼:“你们男人就知道建功立业,没想过他一走了之,父母又让她定亲,她会多难吗?所以我想她才会走了极端,可惜了。”
“如果被家里人逼婚的是你,你也会这样吗?”
宗政晟突然有点好奇,试探性的问道。
云初净水灵灵的杏眼,滴溜溜的转,不屑道:“如果那个男人,连我的困境都解不了,拿他何用?当摆设?”
“对,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能护得住心爱的女人。来,尝尝兔腿。”
宗政晟觉得云初净说得很正确,他深以为然。撕下离弦递过来的半边兔子,把最嫩的兔腿撕给云初净。
“谢谢。”
云初净接过兔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吃相无可挑剔,是最标准的用餐仪态。哪怕坐在破庙火堆前,也与在琼楼玉宇无异。
宗政晟看着她丰润的红唇微动,甚至还没看见贝齿,兔肉就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的确是赏心悦目,算得上秀色可餐。
宗政晟心情大好,也几下解决掉手上的兔子,顺手从伏矢手中接过一段蛇肉。
“尝尝这个,很好吃。”
云初净嫌弃的看了一眼,孩子气的转过头:“不要,太恶心了。”
“这白白嫩嫩,有什么恶心的?乖,小丫头尝点,世间头号美味。”
宗政晟很想哄她吃一点,看她那别扭样,越看越可爱。
云初净偷偷瞥了一眼,其实现在看起来好像不吓人。而且纯白的肉上,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香气,闻起来很香。
“不要,我怕它晚上来找我报仇。”
宗政晟大笑出声,低沉的笑声似乎带着磁性,那种共鸣声让云初净听得脸红。
一个男人又帅又阳刚,而且声音还有磁性,颜控声控一网打尽,简直就是极品。
宗政晟越逗她越觉得可爱,为什么家里的妹妹,没有小丫头可爱?
诱哄道:“来,尝一尝,吃了蛇肉以后就不怕蛇了。”
旁边围观的人,都恨不得自己变成大木桩子,世子爷哄女孩子,简直是无师自通!
云初净鄙视的睨了他一眼,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不过,这蛇肉真挺香的,不如尝尝?
“那好,不过我要闭上眼睛吃。”
宗政晟看她愿意,简直是心花怒放,好像比打了场胜仗,还更有成就感。
他小心撕下一块肉,并没有递到云初净伸出的手上,而是直接喂到她嘴边。
云初净闭着眼睛,感觉到手中空空,正想催促,唇边就传来异样的感觉。感觉肉已到唇边,她干脆一口吞了进去,再舔舔油腻腻的唇,是很美味哦!
宗政晟看小舌灵巧一卷,手指间的肉就没了。
而且好像那柔软富有弹性的嘴唇,还碰到了自己的手指。那感觉酥酥的、麻麻的,十分奇怪。
云初净睁开眼睛,才意识到刚才的动作太过亲昵,脸上刚退下不久的红霞,又卷土重来。
一时如火烧云,端是娇美异常。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只听得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云初净别过脸,努力深呼吸,这才压下那股羞意。
宗政晟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却看见伏矢他们全都挤眉弄眼。狠狠瞪他们一眼,又从夜楼手中抢了个蛇串,递给云初净。
“小丫头,再吃点。”
云初净默默接过,慢慢吃了起来。
伏矢很机灵,看云初净吃完了,赶紧从包袱里拿了块干净的帕子,然后倒上水囊里的水打湿,递给云初净擦手。
云初净擦擦唇角,又把油汪汪的十指擦干净,正犹豫着该去哪里洗帕子,宗政晟就接了过去。
很自然的又用帕子擦嘴,擦手,这才扔给伏矢:“去,洗干净了。”
云初净觉得不妥,不过看其他人都是在袖口随便擦两下,也就不说话了。然后安慰自己,江湖儿女大都不拘小节。
等吃饱喝足之后,云初净想站起来走走。她想看看猎户娘子临终前说的,原主身上的东西,是不是还在这庙里。
不过又怕还有蛇出没,一时有点犹豫。
宗政晟看出她的为难,主动道:“你想走走吗?我陪你。”
云初净也没有扭捏,点点头站起来四处看看。
这紫竹寺以前可能香火不错,还分前殿、内殿、外殿整整三重。可惜后面大都已经倒塌,只有这供奉鱼篮观音的前殿,还大体完好。
整个殿宇的后面,就是鱼篮观音的泥像和石头座子。只是年代久远,观音身上的彩绘大多剥落,看起来十分斑驳。
不过观音泥像整体还是好的,看不出哪里有藏东西的地方,云初净又把目光投向下面的石座。
观音泥像下的石座,是由很多大小不一的石头垒起来的。有些石头已经掉落,露出一个个黑黝黝的洞,云初净不敢伸手试一下,怕有老鼠或蛇。
而且,现在人这么多,万一真有信物在观音座下,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定可靠?
考虑一下,云初净最终也没有动手,现在做个云家女挺好的,就这样吧。
云初净转了一趟,又回到石头上坐好,看外面月色正浓,估摸着应该是子时末,开始有了点困意。
火堆暖暖的,云初净抱着膝盖,头一点,一点,再一点,慢慢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