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净躺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定亲最初的喜悦,现在全被各种负面情绪包围着她。她很想什么都不考虑,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宗政晟从云家回去后,就先进宫谢恩,自己定亲的好消息,他要亲口告诉开元帝。
中午去云府传旨的,正是常公公,他早把云府的热闹说与了皇上听。可当宗政晟又是兴奋,又是开心再说一遍,开元帝仍然听得津津有味。
“你小子,终于要成亲了。能和自己心爱之人成亲,一定是这世上最快活之事。朕祝你和云初净,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开元帝很为宗政晟高兴。
看见宗政晟的样子,开元帝恍惚觉得,那个欢快的人是自己。
自己没能有福气和挚爱之人相伴,甚至连将爱说出口也是种禁忌。可自己一手教导长大的宗政晟得到了,还有可能得到的就是皇姐的凤儿,这也是种另续前缘的福气。
宗政晟今日嘴角就没合拢过。
他不在意祖母和父亲的祝福,也不是很在意皇后姑姑和母亲的祝福,但他最在意的皇姑父,给予的祝福才是最珍贵的。
“阿晟多谢皇姑父。”
开元帝笑着捶了他一拳,坐回龙椅,然后眼神微眯笑道:“听说昨晚你差点被人算计了?”
“皇姑父收到风声?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宗政晟用脚勾过椅子,一屁股坐上去,哀怨的看着开元帝。
开元帝没好气的丢了本折子过去,正中他肩膀,笑骂道:“要是你这样就中招了,那朕也不用想禅位了,直接立端木桓为太子,多省心。以免将来你被人赶下台,连累朕也脸上无光。”
“中招倒是没有。说实话,我还要去找御医,昨晚怎么醉的我还没有弄明白。大家都喝的是一坛惠泉酒,为什么只有我醉?”
这也是宗政晟进宫目的之一,一日没有搞清楚,他就一日不得放心。
开元帝眼神里闪过不忍,不过还是最终道:“御医已经来回过朕了。酒酿桂花丸子的桂花和惠泉酒其中一味药相冲,会让人很快醉倒。”
虽然已经有心里准备,可宗政晟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一下。
母亲真的参与了算计,现在越国公府,可还有一个人真心为自己?
“当年朕就说过,你既然跟了朕,由朕指导。你将会得到很多,也将会失去很多,如今,你可曾后悔?”
宗政晟正色道:“亲情缘薄,我还有皇姑父。至于友情,同袍足矣。再说我和阿初两情相悦,无悔!”
开元帝盯着宗政晟,良久之后才笑道:“回去吧,将家里的事处理一下。明日上朝听政,暂且留在京城。”
“皇上,那端木栎哪里?”
“无妨,都是些假的,朕自有安排。”
宗政晟有点疑惑问道:“这么短的时间,就全部查出有问题了吗?”
开元帝胸有成竹的笑道:“能安排得需要朕细查的,只有一个白清清。这些人都是鱼目混珠,想来撞一撞运气。”
“那幕后之人还没有线索?”
“有点不多。据查,这些上京之人,大都抱着嫁你的心。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人救她们之后,身边都有个老仆。不过两三月前,都陆续因故走了。”
听开元帝如此一说,宗政晟就懂了:“皇上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弃子?目的只是想让京城乱上一乱?”
“很有可能。”
宗政晟垂眸想了想,这才起身告退。
开元帝和蔼笑道:“最少还有一年多时间才能成婚,你确定,不要朕赐你几个燕喜宫女?”
“皇上!祖母都已经答应云老夫人,我们成婚后她们不会赐人过来。我也免得一时失手,毁了几人。”
开元帝笑着点点头:“回去吧,记住:以德报怨,何以报直?”
宗政晟骑马回到越国公府,就听见门房说宗政老夫人有请。
正好,他也有事要问她,快步来到福寿堂,发现母亲和二婶都在。
“宗政晟见过祖母,母亲,二婶。”
“晟儿,今日亲也定了,可还满意?我正和你母亲商量,准备你生辰时办个宴会,到时候把你们定亲的消息公布于众。”
宗政老夫人笑得慈爱,此时此刻真如一位关心孙儿的好祖母。
宗政晟淡淡一笑:“不用了,我明日就会搬回武威侯府。皇上既然赐了府邸,自然要住着方沐皇恩。”
越国公夫人失声道:“晟儿,怎么又要搬出去?”
宗政晟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我怕惠泉酒太过浓烈,容易醉人。”
宗政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勉强笑道:“晟儿不喜欢惠泉酒,以后宴会不上就是,做什么要搬出去?这样岂不让人胡加猜测?”
“儿大本就要分家的,我既然已经是武威侯,那越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就不合适了。祖母还有母亲、二婶,你们都商量着,这世子之位愿意给谁就给谁,我都没有意见。”
宗政晟这样一说,越国公夫人大惊失色,宗政老夫人略皱眉头,宗政二夫人却心有所动。
她试探道:“阿晟啊!武威侯虽然也不错,可国公府世子就更上一层楼?”
“二婶不用试探我,情况大家都知道。进一步,自然我不会稀罕国公府世子之位。退一步,那世子之位我也做不长。”
宗政晟难得把话说这么透彻,除了越国公夫人,其余两人俱已经沉默。
越国公夫人有点紧张道:“阿晟,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你还是不要先请辞世子之位。”
“母亲,这些可以容后再议。我送您回瑶琚院,我还有些话要和母亲说呢。”
宗政晟虽然脸上带着笑,可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难得淡漠的态度,足以说明昨晚的事,他已经调查清楚。
越国公夫人又羞又悔,却只能强撑着,不在婆婆和弟妹面前露怯。
“好,阿晟你送我回去,我们回去再说。”
宗政晟也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拆自己母亲的台。母子俩出了福寿堂,往瑶琚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