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侧妃失声道:“什么夜游症?”
“回侧妃娘娘,就是每到夜晚,那人熟睡之后,便会性情大变,做出种种匪夷所思之举。”
胡郎中的话,崔侧妃还是有所疑虑:“为什么胡大夫,会有如此闻所未闻的推测?”
“回侧妃娘娘,老夫是听说适才主院被重重包围,有防止外人进入的意思。不过,何尝不是也有防止里面有人出来的意思?再说平王的神色,一看就是极度渴睡,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故老夫才有如此猜测。还请郡王和娘娘恕罪。”
胡郎中连连告罪,崔侧妃半信半疑,不过端木栎却有七分相信。
“母亲,先让侍香送胡大夫出去。”
等侍香送走胡郎中后,端木栎这才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墨云递过来的龙井,慢悠悠的品了一口。
“栎儿,你愿意相信夜游症这样的无稽之谈?”
崔侧妃不以为然,端木栎却认真道:“母亲,你想。父王一定是患了什么奇怪的病症,否则大哥不会这样小心保密。就算不是夜游症,也一定是什么怪病。”
“栎儿,会不会是世子爷软禁了王爷?”
端木栎嗤笑道:“母亲,你想多了。虽然我不满大哥是世子,可大哥的世子之位稳如泰山,他软禁父王做什么?又不是谋朝篡位。”
崔侧妃想了一下,也觉得是说不通,遂闭口不提。
“母亲,你放心,再有三日便是中秋佳节,父王一定会出来,我们还要进宫赴宴。只是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父王患病的消息,万一他要打压我们王府,正是好时机。”
崔侧妃知道轻重,万一平王府倒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栎儿,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担心王爷,他真的瘦了好多,也不知道王妃怎么照顾他的?也不让我帮忙。”
“好了,王妃对父王的心,不会逊于母亲。你且放宽心,父王会出来的。”
端木栎伸了一个懒腰,向崔侧妃拱手行礼告退,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深了,主院里安静一片。
端木桓算着那人要明儿一早才会醒来,先回书房处理各地的事务。最近几日宗政晟在兵部大受好评,不能眼睁睁看他这样逐一统率六部。
平王妃就守在平王床边,累了就趴在旁边睡个囫囵觉。
“梆!梆!梆!”
远远传来打更声,更漏发出微微的沙沙响,桌子上的烛火轻轻“噗”的爆了一朵灯花。
睡在床上的平王,突然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松鹤延年”帷帐,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还要多谢年少时,皇姐逼着练功,才能在被端木桓打晕时,微微侧了一点,所以提前醒来。
平王运气感觉了一下,身上的软筋散效力已经没有了,只是腹中饥饿。
毕竟最近几日,都只进了些参鸡汤或者燕窝,没有用过主食。平王轻轻坐起来,就看见平王妃趴在床边。
平王慢慢掀开锦被,本打算悄悄下床,可他刚一动,平王妃就醒了过来。
平王妃迷糊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王爷?你要去哪里?”
平王一惊,怕平王妃喊人,干脆闪电般出手,擒住了平王妃的喉咙,低声喝道:“闭嘴!”
平王妃挣扎了一下,平王的手却越收越紧,很快平王妃脸就被憋得通红,渐渐转紫青。
眼看着平王妃就要窒息,那双以往温柔似水的眼睛,盛满悲哀和伤痛。最终放弃了挣扎,缓缓合上眼睛。
平王心中一揪,感觉到一阵钝疼,脑海里似乎有人在疯狂的撞击咆哮,嘶吼道:“放开她!放开她!”
那意识越来越强烈,平王的手逐渐失去力气,慢慢放开平王妃的脖子。
他脑海里似乎有两个人,在疯狂的缠斗在一起,争夺这具身体的操控权。
平王妃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喉咙也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她有点意外的抬眼看向平王,却发现他眼神呆滞的木在那里,浑身僵硬,整个人仿佛只有一个躯壳,而没有灵魂。
这样奇怪的平王,给了平王妃希望,她甚至忘记了呼救喊人,只屏气凝神的望着平王,期待能有惊喜发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平王僵硬的脸这才逐渐柔和,眼神中也慢慢有了神采。
当那张熟悉的面孔上,那双温柔的眼眸里,晕染上暖暖的光,深情的看向平王妃时,那个温和敦厚的平王出现。
“如宣,对不起。”
平王妃目不转睛的盯着平王,深怕一眨眼睛,平王就不见了。
直到平王伸出双臂,将她缓缓的揽入怀中,平王妃感受到久违的心跳和熟悉的味道,方才相信平王真的回来了!
“王爷,是你吗?”
“是,是我。我回来了,对不起。”
平王妃泪珠儿成串滚下来,又惊又喜语无伦次道:“王爷,王爷,桓儿!你病了,那人不是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快让人把桓儿叫过来。”
“好,好好。”
平王妃大声喊道:“来人,来人!”
几息之间,飞昆就闪了进来,看见平王妃和平王抱在一起,忙侧身回避。
“飞昆,你快去告诉小王爷,说王爷真的醒了,想见见他,让他马上过来!”
“那王妃?”
平王妃嗔怪道:“我没事,你快去!”
飞昆还是不放心,唤进来飞月低语几句守在一边,然后自己飞奔去找端木桓。
平王拥着平王妃,在她耳边低低诉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神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缱绻情深。
端木桓激动的冲进来时,就看见这久违的一幕。
端木桓挥退飞月,一时有点近乡情怯,颤抖着声音半响说不出话,最终闭了闭眼睛,低声试探道:“父王?”
平王慈爱的看着端木桓,眼神中有赞赏,有骄傲,还有自豪。
声音中也难忍悸动,温和道:“桓儿,这些年你辛苦了。”
端木桓神色一下激动起来,一迭声道:“父王,你去哪里了?那人呢?他消失了吗?你现在不会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