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净愕然,为什么开元帝会同意汪婧芳去探望宗政老夫人?
宗政晟若有所思,开元帝又道:“这不是朕要求的,是汪婧芳自己请求。说当日她在越国公府多蒙姚如云照顾,所以想回去探望一下。”
“无所谓啦,没事我和阿晟先回去了。”
云初净对汪婧芳没什么好感,她要去探望宗政老夫人也是她的孝心,反正现在她孤身一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开元帝含笑看她们告退,等云初净走后,才低声问:“汪婧芳说的要求,常平你安排一下。”
常公公低声回答道:“是,皇上,只是这样于理不合,怕御史们弹劾。”
“无妨,先教训了越国公府里那群人再说,成天仗着阿晟高人一等,也不看看阿晟走到如今,她们付出了什么。”
开元帝淡淡说完,又开始批阅奏折,常公公悄悄退下。
云初净和宗政晟回到庆云殿,分别洗漱后窝在床上,云初净蹙眉不语,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阿初,怎么了?”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等父皇收拾了她们,传出去,我的名声又远扬了。”
宗政晟翻身起来,凝视云初净,轻轻道:“阿初,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有点变了?”
“变了?怎么变了?”
宗政晟想了一下道:“你最近有点患得患失,还有点吹毛求疵,你是压力有点大?还是有什么顾虑?”
云初净沉默不语,宗政晟复躺下来,将她拥进怀中,呢喃道:“你不是说夫妻之间贵在坦诚相待,怎么现在又不愿意和我分享?是我还没有达到你的要求吗?”
“当然不是!”
云初净下意识打断宗政晟的话,想了一下这才幽幽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汪婧芳是异世穿越者,对我压力有点大。我担心父皇被她蛊惑,我们再不能过现在安稳的日子。”
宗政晟并不相信,他觉得从婚后云初净就有了些不对劲。
“阿初,我是你夫君,你可以相信我。”
云初净还是沉默不语,她将头埋进宗政晟怀里,小声道:“我想睡了。”
宗政晟叹口气,将云初净抱得更紧了些,慢慢怀里的玉人儿呼吸逐渐悠长。陷入了沉睡,他也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云初净再醒来时,床上又只有她一个人了,她闭着眼睛摸了一下旁边的被衾,已经没有了温度。看来,宗政晟起身很久了。
她慢慢的张开眼睛,将被子拖到头顶盖住头,然后蜷缩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昨夜宗政晟问她的话,她并没有说实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自从成婚以来,其实心里一直压着一股火,说起来好像有点矫情,可却是她最真的感情。
云初净在后世时,就是个亲情缘淡薄之人,既是独生子女,又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将继母叶氏赶走之后,她在云老夫人的关心,冯氏和林氏的照顾下,慢慢融入云家。
又有云初灵、云初莲这样谈得来的姐妹,还有云辰泽、云辰峰这样的好哥哥,更有蒋云梦和崔碧云,这样手帕交的同桌。
她们都让云初净心甘情愿收敛起一身光华,踏踏实实做个本土女,融入大周这个历史中没有的朝代。
她开始慢慢没有后世女孩子的独立,也没有了人生目标,开始慢慢依赖宗政晟,就想着和他白头偕老。
更忘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一两样如意,就该满足。婚后奢求得到越国公夫妇的喜爱,得到宗政老夫人的看重,获得宗政晟家人的认可。
自己好像变得面目全非,成日里钻牛角尖,都快成了不事生产懒惰的米虫。
又担心汪婧芳识破自己同为穿越女的身份,怕宗政晟会害怕,会不喜欢,会离开自己。
还担心开元帝的宠爱只是昙花一现,站在高处之后,再让她低下头给其他人磕头下跪,她已经回不到最初的心境。
那该怎么办?
云初净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解决办法,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自己陷入了迷障。
用过早膳,云初净窝在贵妃榻上,盖了块薄毯,有一针无一针的绣着一个香囊,木香陪在旁边绣手帕。
“公主,怎么看着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木香有点担心,云初净的绣工本来不错,可今日却频频出错,还戳到几下手指。看起来心神不宁,似乎有心事。
云初净放下绣绷,揉揉眼睛道:“没事,只是觉得有点无聊,还是在芷兰书院那时好玩,去赈灾那次也有意思。现在这样和笼中鸟又有什么差别?”
“原来公主是闲的慌,您可以弹弹琴,绣绣花,画点画,要不去御花园走走,现在景色不错。听说银装素裹里,红梅开得可好了。”
木香兴高采烈说着,云初净看向桌子上那黑釉双耳梅瓶里插着的红梅,笑道:“是那枝吗?”
“就是那种红梅,颜色纯正可好看了。”
看木香兴奋的样子,云初净却心里愈发沉重,她试探性的问木香:“木香,那你觉得你每天快乐吗?就是过得好吗?”
“当然好!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好日子,没想过还能进皇宫,伺候公主殿下。”
木香毫不犹豫的说道,云初净却不明白,低声问道:“每天伺候人,你还觉得过得好?”
木香看云初净迷惑不解的样子,没有解释,反而说起她的以前:“公主,要不奴婢和你说说奴婢小时候吧?”
云初净欣然同意,笑道:“好,我还不知道你的以前,你好像不是家生子,家里也没有什么亲人?”
“回公主,奴婢不是家生子。奴婢老家在大安,那年大旱实在没有办法,逃荒来了姑苏。路上祖母把吃的都省给我和弟弟,饿死了,爹爹去帮人做工赚点吃食,因为饿得厉害,从围墙上摔下来也死了。娘带着我和弟弟,好不容易到了姑苏,弟弟却染上了疫病。”